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戀愛1+1=1 | 上頁 下頁


  她極少生病,但一病就要驚天動地。上週五才接到那些花盆,週六就開始生病。病掉一個週末,情況卻還不見好轉。

  偏偏她腸胃不佳,任何感冒一撲,尋常的發燒咳嗽流鼻涕之外,她總要多加上一條——

  吐到驚天動地。

  在經過幾天的折騰之後,她連走路都在飄。這一切必定是上天在警告她遠離沙桀。

  可沙桀,是她要遠離就能遠離的嗎?他追起人,要多瘋狂有多瘋狂。

  想她如今將滿三十歲,都還沒再碰過那種陣仗。她有時想,當年如果沒遇到沙桀,可能活到八十歲,除了告別式上滿滿的鮮花之外,都不會再與那麼多花結緣了。

  當年,她十八歲,因為一群小太妹攔路,警告她不准靠近她們大哥——她才知道有位大哥暗戀她,而那位大哥就是沙桀。

  沙桀出來罵走了小太妹,擺平一切,然後瘋狂地追求當年高三的她。

  每天一束百朵玫瑰放在教室門口,連署名都沒有。趁著假日,讓人到她的教室裝冷氣,還附上整學期的電費。氣得她那未婚的導師,每天對她冷言冷語。

  “瘋子。”安西雅對著紫色玫瑰低語道,搖頭甩去那些胡思亂想,拿起公事包離開辦公室。

  她明天就叫花店把花全退回去,免得她一看又是胸悶、又是不舒服。至於對方是否還要繼續捐款給育幼院,那是對方的事,不關她的事。

  她要確定的是——她的世界要照她的理想藍圖來走。

  打從懂事以來,她就知道自己想過平凡的生活——沒有整天躲賭債的老爸、沒有年年喊著苦命卻又不願離婚的媽媽。

  誰都不能動搖她現在的生活,就算沙桀也不行。

  或者該說,沙桀尤其不行!

  安西雅下班後,搭上公車,下站時卻沒力氣再往前走,畢竟她整天只吃了一碗粥和幾片蘇打餅。

  她虛弱地在公車候車站坐了下來,整個人對折一樣地趴在雙膝之上,低喘著氣。她應該跟早上一樣搭計程車的。

  “臉色白得跟鬼一樣,為什麼不搭計程車?”一雙褐色大掌扶起她的手臂。

  安西雅心頭驀然一顫,但她嚇得不敢抬頭。

  怎麼可能隔了十年,她還認得那個聲音?

  “安西雅,抬頭。”沙桀說。

  “你走開,我就抬頭。”她一把無名火起,惱他一來就要混亂她的世界。

  “你不抬頭,我就抱你去看醫生。”

  “你以為你是誰!”安西雅驀抬頭,看到——

  沙桀。

  時間在他從來就稱不上俊美的臉上烙了痕跡。可濃眉大眼、輪廓分明的他,卻因為這樣的痕跡而越發地散發著男人味。

  “想我嗎?”沙桀彎下身,驀地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化為烏有。

  安西雅驀別過頭,阻止自己被他那深不見底的野眸弄得醺然。

  “滾開,否則我叫救命。”她力持鎮定地說道。

  “我第一次想吻你時,你也是這麼說的。”沙桀的額頭輕觸著她的。

  她的身子驀地往後一仰,他的大掌卻像算計好似地握住她的後頸。

  “你的反應還是沒變。”他的呼吸輕吐在她唇邊。

  安西雅身子輕顫一下,倏地推他在一臂之外。“我有男朋友了。”

  他的眸裡閃過一簇火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昂起下巴,討厭他這種把人當成所有物的獨佔目光,但她的心和她作對,興奮得像是有幾百隻蝴蝶在裡頭扇動翅膀一樣。

  “我明天就去找他談。”沙桀說道。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沙桀挑眉,邪邪一笑。

  她握緊拳頭,氣自己還會為這個男人動心。

  “你敢動我男友一根寒毛,我不會再跟你說一句話。我說到做到。”她瞪著他,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沙桀看著她抿緊的雙唇,知道她說到做到。

  當年十八歲的她,被他的狂妄惹毛了,倔到唇咬出血、手扭傷,也不跟他說一句話。直到他在一場打鬥中掛彩,被打斷手,她這才守著他幾天幾夜沒離開過——

  “要你替他出頭?他還算是男人嗎?”他眯起眼,眼神似豹地盯著她。

  “他值得。”她滿意地看著他的臉上閃過一陣陰鬱。

  任何能讓沙桀遠離她的事情,全都值得。

  當年受的情傷,她療愈了十年,傷痕還在。二十九歲的她,復原力沒那麼好,一刀就要被斃命了。

  所以,不該太靠近的。

  安西雅緩緩站起身,默默往前走,當他不存在一般。

  沙桀走在她身邊,看著她盤起髮髻後露出的細潔修頸。

  以前,他最愛用鼻尖在她頸間嬉戲,因為她那裡最怕癢。而她一笑起來,杏眸會眯成一條線,可愛得不得了。

  “我自己會回去。”她頭也不抬地說道。

  “這邊離你家還有一段路。”沙桀走在她身邊,大掌自然地擱上她腰間。

  “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你現在對我而言,是陌生人。”安西雅扯開他的手,狠瞪他一眼。

  安西雅快步往前走,忘了調息的結果,就是走到氣喘吁吁。

  “你就算用飛的,也甩不開我,不用跟你自己過不去。”他好整以暇地說道。

  “和我過不去的人是你!麻煩你叫人把花收回去,如果真的那麼想做好事的話,就直接把送花的錢捐給慈善單位。”

  “要我捐多少?我明天就捐。”沙桀說道。

  “如果你從此消失,那筆錢我來捐。”安西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沙桀大笑地走到她身邊,低頭就要吻向她的發,如同當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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