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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你如果當真不在意她,何必帶她回家、何必對她如此和顏悅色、何必在她身上留下你的吻痕?承認吧,你根本自私地放不下她,你那一大堆無聊的藉口,只是掩飾你的不安。”

  “你很久沒挨揍了是嗎?”他沒有停步,仍是推開了餐廳的門,但卻壓低了音量。“快來吃早……餐。”龍蘭祺在抬頭望見他黑暗的眼神時,原本輕快的聲音轉成了低聲的詢問。“一大早為什麼板著臉?”龔啟允威嚴的眼光掃過龔希一,又落回到龍蘭祺身上。“蘭祺,幫他們各倒一杯牛奶。”

  “牛脾氣。”她吐吐舌頭,小小聲地對龔啟允說。她知道龔啟允是個很嚴肅的老人,但是他固執而權威的模樣,卻總讓她想到“他”,所以不是太畏懼。

  “你是拐著彎兒罵人。”坐在主位的龔啟允聳起眉眼看著坐在一旁的她,嘴角卻是帶著笑——她像個貼心的女兒。

  龔希一冷眼看著他們,心底閃過一絲難過的疼痛。她和沈韻竹是不同的,他結婚四年,不曾看過爸爸對沈韻竹如此喜愛過。“姨,你被蚊子咬了?”坐在龍蘭祺對面咬著土司的子謙突然指著龍蘭祺的脖子說。

  “沒有啊。”龍蘭祺會錯意地指著自己的臉龐。“在哪裡?”

  “在你的脖子上,而且顯然是被一隻公蚊子咬的。”龔廷山越過龔希一,逕自在龔允中及子謙中間坐了下來,挑著眉等待看戲。

  他話一說畢,龔家所有大小男子的祝線全數停留在她的脖子上。

  龍蘭祺飛紅了頰,欲蓋彌彰地想遮住那洩露了秘密的脖子。龔希一方才怎麼不告訴她!

  “別遮了,都曉得是怎麼回事了。”龔啟允半譴責地看著龔希一一臉的鐵青。“你可別跟廷山一樣,來個先斬後奏。”

  龔廷山斜勾起唇角,存心挑起戰火:“只怕他連奏都不願,就把人給始亂……”龔希一坐入了她身旁的空位,打斷了龔廷山的話。“爸,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喜歡這個她。”龔啟允挑明瞭話說。“我知道你喜歡她;所以我想你會樂意幫她找出寄恐嚇包裹的人。”他硬是將父親意有所指的話轉到自己要說的部分。他的感情,他自有主張。“恐嚇包裹?”沉靜坐在一旁的龔允中率先開了口,斯文微笑的眼睛有一絲不意察覺的銳利。龔家人不許外人傷害。

  龔希一點點頭,動了動嘴角,看向子謙。“你去幫我拿桌上的文件,放到客廳好嗎?東西很多,所以要分好幾次拿,可以嗎?”

  “可以。”子謙匆匆吞下土司,興奮地跑出餐廳。“大哥昨天接到報惡訊的電話,你接到了恐嚇包裹?你知道到底是誰送的嗎?裡頭是什麼東西?”龔廷山直覺一連串地滑出了問號。

  龔希一偏過頭望著此時有些灰白了臉的她,把桌上果汁放到她面前。“把東西喝完。”

  龍蘭祺僅喝了一口,低澀著聲音說:“不知道東西是誰送的,警衛伯伯只說是一個戴墨鏡的男人,然後……包裹裡頭是一隻被割斷脖子的死兔子。”

  室內一陣不愉快的靜默。在清晨聽到這樣的消息讓人的心一徑沉落。“會不會和那個自殺未遂的女人有關?”龔廷山望著龔希一凝重的臉,知道他亦做如是想。“媒體今天才知曉她自殺的消息,而你卻在昨天就接到了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的電話,而蘭祺又接到了那樣的一個包裹。”

  “不可能啊,如果是要恐嚇希一的話,幹嘛把目標也放在我身上呢?我們又沒有……呃……我們是……”龍蘭祺支支吾吾地搖搖頭,想說出個道理來否認事情的重雜,卻又找不出合理的詞來形容他們之間。

  “未公開的親密關係?”龔廷山好意地提供語句,眉笑眼也笑。

  龔希一瞪了他一眼。

  “如果真有人在暗中觀察大哥,那麼要知道龍蘭祺的事不是太難。”龔允中啜了口茶,接續了方才的話題。

  “可是他連我公司的地址都知曉,未免太……”龍蘭祺打了個冷顫,不想把所有的線索都轉成同樣的關聯,那太駭人。

  龔希一伸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將她的顫抖包裹在他穩定的掌心中,堅定地望著她。

  “我們會解決的。”

  “蘭祺的性子,不會和誰結下怨仇啊。”龔啟允若有所思地望著龍蘭祺此時低俯著的微笑小臉。“你最近有沒有說話得罪過誰?或者是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

  她抬起了頭,快速地用目光瞄了龔希一一眼,掃視了大家一遍,卻沒有開口。

  “她上星期在九華指責沈韻竹是個不盡責的母親。”龔希一替她接下了活。

  “說的好。”龔廷山讚賞地朝她揚揚眉。“不過,不是沈韻竹做的。”

  “那女人冷漠到不會有『恨』這種強烈的情緒。”龔允中如往常一般精准地說出大家的看法。

  “對不起。”龍蘭祺咬了下唇,感覺他包裹著自己掌心的手輕捏了下。她那天怎麼會對他說那些話;她,讓你看到了自己嗎?

  錯。太錯。他從來不是無情,只是不將喜怒言于外人之前罷了。“對了,那位青年才俊葉智豪呢?”龔廷山望著大哥形于色的寵溺,壞壞地笑著說:

  “他看來挺喜歡你的。”

  龍蘭祺半羞澀地想抽回自己的右手,想掩飾性地拿起水杯,無奈那個曾經想把她推向葉智豪的男人,卻自有意志地反捉握住她的手腕,修長的手指更形親昵地扳住她的掌心終至與她十指交叉而握。“他怎麼呢?”龔希一低沉的聲音間道,深沉的眼早自她緋紅一片的粉頰中清楚了她所有的心思。“現在都是好朋友了。”她吞吞吐吐著。

  龔允中指指報紙社會版頭條。“你這些天恐伯不會好過了,因為陳雨鈴的自殺,輿論都傾向於說你沽名釣譽為王小明辯論,而那個陳雨鈴的哥哥更是不斷打電話到各個媒體討伐你。”

  “隨他說去。”龔希一冷哼了聲,他沒有那麼多時間精力去在意那些無聊的流言。“會是那個哥哥嗎?”龍蘭祺偏著頭問龔希一。“如果是的話,他的效率未免過分驚人。他妹妹昨天早上才出事,他下午就開始行動了。他就算想報復,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查出我上班的地方啊。”

  “一個觀察、計劃己久的人,在決定行動時,往住只是一瞬間。”龔允中淡淡地說著:“何況陳雨鈴的家人從未露過面,就連開庭時都是戴著帽子,根本沒人知道他的長相。”

  龔希一威脅地微眯起眼。“不管是誰,我不會再讓他有任何機會侵入到我的範圍。”

  龔家人,將目光投向他握住龍蘭祺手掌的佔有姿態。

  龔希一將方向盤打向右側,一個轉彎之後,在紅綠燈前緩了車速。

  他偏過頭,對著坐在身旁、抱著書包的孩子低喚了聲:“子謙。”

  “什麼事?爸爸。”子謙專心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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