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將你一手掌握 | 上頁 下頁


  她忘了原來是該生氣扁起的嘴,此時竟放鬆而吃諒地微張了開來。還來不及思考,她的眼眸卻己焦著在他臉龐之上。原來,他的嘴唇不是只能出現不肩的線條,而他寬顫高鼻的固執輪廓,在泛著笑意時,競也可以軟化成如此迷人的男性魅力。她有些目眩而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盯著他那兩排過分整齊的牙齒,她還是無法讓自己相信:那個不可一世、過度驕傲的男人竟然在“笑”——笑得帶著點危險卻又無比地吸引人。

  哈,她竟然覺得一個討厭的男人吸引人。龍蘭祺開始很努力地在他的笑意中挑剔著缺陷:他的牙齒浩白得太陰森了,像吸血鬼……他告訴自己,可是……該死的是……她向來愛死吸血鬼伯爵了。

  她搖了搖頭,藉機挪開自己的視線並甩開那一堆胡思亂想。側過頭,她望向子謙,一口梗著的氣,卻就此卡在胸口。子謙發亮而激動的眼證實了她的猜測——龔希一並不常笑;而子謙一動不動的虔誠注視,看來只令人更覺得心酸。他們不是一對正常的父子。

  龔希一的笑也算是一個起步吧。她攬住了子謙的肩,站了起來,朝龔希一走去,同時發自真誠地對龔希一打了聲招呼:“來接子謙啊。”

  他在做什麼?龔希一迎著她清澄的視線及子謙有些羞怯卻又飽含期待的眼,強烈譴責著自己,而他所有的笑與短暫的和善在一瞬間消逝無蹤。

  他不該因為她像一個氣鼓鼓的天使而發出笑容,他不該給子謙任何期待。

  如果不打算付出感情,就不要給任何一絲一點的希望,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會愈深。他或許不打算接受子謙,但卻也不願給他過多的傷害。

  憤然堆滿了胸,他沒有回應她的笑臉,腳跟一轉,撇過了身子。“回家。”

  “龔希一,你是個渾球。”龍蘭祺痛駡出聲。

  就算他是子謙的爸爸,也沒有資格給孩子這樣的精神虐待!

  她緊擁住子謙顫抖的肩,幾乎沒有勇氣看他泫然欲泣卻仍故作堅強的臉。太陽好不容易才射進了這孩子眼中的窗,風暴卻又在瞬息間奪去了他所有的光亮。這個以正義聞名的律師,卻是一個何其殘忍、何其無情的爸爸!

  龔希一未曾停住步伐今只是冷淡的讓回話飄散在空中。“你還沒有資格對我下定論,而你在孩子面前罵他父親的這種行為,也不是什麼值得稱許的高明教育理念。”

  “哈,”她憤怒地朝他的背影說道:“某人竟還知道自己的稱謂是叫『父親』!”

  終於,他冷冷地回過了頭,聲音未曾加大,但整張臉龐的冰霜與口氣中的嚴厲巳是不容人忽視的戾氣。“請問你的稱謂又是什麼?你跟龔家又是什麼關係?你是以什麼身分在對我進行質疑。”

  “我的確只是個陌生人,而我確實沒有立場來指責你,但是……”

  “沒有立場,就請閉上尊口。”他撂下了句,視線輕蔑地掃了她一眼後,繼續往前走去。

  “你……”面對龔希一不客氣的粗魯態度,她所有罵人的話都不如思素的浮現在腦海中,然而看著身旁的子謙,她卻開不了口。

  “阿姨,我……回家了。”

  子謙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令人心酸的笑容,他緊張地朝龍蘭祺揮揮手,背起了背包,像是害怕兩個大人又吵起來似的,急忙忙朝父親漸遠的背影跑去。

  即使仍在氣頭上,也有著破口大駡的衝動,龍蘭祺還是注意到了子謙諒慌的神情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看著他踉蹌的步伐,她直覺地輕喊出聲:“子謙,走慢一點,啊……小心!”

  吩咐的話聲未落,急著追趕爸爸的那抹傷心身影已被地上小朋友隨意丟擲的背包絆倒。龔子謙頭部即地一聲砰然落了地,無防備的頭顱便狠狠地撞擊上豎硬的泥土地,鮮紅血液迅速地染紅了他白皙的額頭。

  “子謙!”龍蘭祺沖到了他身旁。

  “爸……爸……”孩子閉著眼微弱的喊著,頭困難地移動著,仍掛念著掉頭而去的父親。他怕一個人被丟下!

  原是快步上前的龔希一,卻乍然停住了腳步。前些日子夢中的那道微弱呼喚怎會在這時顯得鬼魅般的清晰?而身後孩子們的歡笑聲怎麼已轉變成陣陣驚喊?不好的預感讓他緩緩地回過了頭——倒地的瘦小身影,讓他的心直墜地沉人冰冷之中。

  腦子一片空白,身子卻己然沖到了子謙的身旁。跪在孩子身旁,看著他毫無血色的唇與額上那道觸目的紅色傷口,懊悔幾乎讓他想狂喊出聲。不!

  心急如焚的龔希一伸出手,極輕極柔地將孩子的身子放在自己膝上。子謙因為翻轉而發出的痛苦呻吟讓他安心,卻也扯痛了他的心今更放輕了手勁,他低喚著:“子謙,張開眼睛。”

  龔子鐮搖晃了下身子,微張了眼,不敢喊痛,不曾碰觸自己的傷口今只是艱難地舉起了手摸了摸龔希一的臉,淺淺的呼息也因為這個動作而粗重了起來。

  “爸……爸,別……生氣。”子謙低喃了聲,眼瞞又閉闔上,手也悄悄地垂下棲于龔希一的衣領間,只有胸前微微的起伏證明了他的生命跡象。

  上天,請子謙平安!龔希一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無神論的他第一次用心地祈求著。

  抱起了孩子在懷中,他慢慢地起身,生怕些微的驚動都會引起孩子的不適。

  “叫救護車了嗎?”寒著一張臉的他,如冰的噬人目光掃過身旁的一群老師們。

  “已經叫了。”兩、三個老師不約而同地回答,在他鐵青的臉免下沒有人再發言。

  龔希一沒費神去管那一群女人,逕自低下頭望著子謙額上仍血流不止的傷口及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他詛咒了聲一他兩隻手都抱住了子謙,怎麼替他止血、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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