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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你不是說讓我挑嗎?”黎曉寧趴在車窗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老大火冒三丈地朝她走來。

  早發覺他和佩藍妹妹不對勁了。那一天他們兩人從車廂內走出來的表情,活像被拆散的羅密歐與茱羅葉。

  自那天之後,只要她一提起許佩藍,沙老大就轉開話題,要不就乾脆相應不理。而且嘛!最怪異的一點,老大這一個月竟然沒和女人傳出桃色新聞!

  怪怪!沙家駒和許佩藍這一對“幹兄妹”,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呢?黎曉甯看著沙家駒不停嚅動的嘴巴,腦中開始幻想這一期八卦雜誌的標題。

  “黎曉寧,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沙家駒的手啪啪兩聲拍上她的額頭。

  “很痛耶!”她捂住發紅的額頭,慘叫一聲。

  “我剛才對你說什麼?”沒見過有人這麼會發呆的!

  “不准找許佩藍當模特兒啊。”

  “然後呢?”他交插著雙臂,冷冷地看著她。

  “然後嘛……你就……你就……”黎曉寧的心虛通常只會維持到三到五秒鐘,連反省的意願都沒有,她的手就自動擺出和沙家駒同樣的姿勢。

  “然後你就辟哩啪啦地說了一大串,嘰哩咕嚕地誰曉得你說了什麼東西啊!你凶什麼凶啊!對模特兒挑三撿四的人又不是我。一下說讓我選人,一下子又說不準,古代暴君是『朝令夕改』,你比他們還糟糕!你上一分鐘說的話,下一分鐘就不算數,你這樣叫做屬下的人如何做事啊!我們這些當你下屬的人……”

  “閉嘴!”沙家駒火大地捏住黎曉寧的鼻子,讓她因為呼吸不到新鮮空氣而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會找你這種聒噪的巫婆當助理!我說一句話,你就回我一百句抱怨。”沙家駒放開手,瞪著她用力地大口呼吸。

  “我才倒黴哩,找到你這種工作狂當上司。”黎曉寧習慣性地回嘴後,隨即放低了音量。老大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喂,你不要真的生氣啦,我常常發呆你也知道的嘛。至於找佩藍妹妹當模特兒的事,你也知道我的想法沒錯,你不是也覺得她是最適合的人選嗎?”

  “那是之前。”沙家駒扯了扯上衣,又抓開一顆扣子。“我和她之間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牽扯。”

  “你怕她?”語不驚人死不休是她的專長之一。

  沙家駒的兩道濃眉徹底擰了起來,褐色的眸子少了邪魅的性感後,就顯得易怒而……不安。他怕許佩藍?

  一個近一百八的大男人,害怕一個頂多一百六十公分的小女子?!

  什麼鬼話!

  “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又不是件可怕的事,你幹嘛一副活似看到電視機裡爬出女鬼的怪表情。”

  “我承認我喜歡她,但就是因為喜歡她,所以不想讓她傷心。”他的兩腿不停地變換著姿勢,以振作他早已不濟的精神。

  “你在說笑話嗎?你何時顧慮過女人的感受了?”黎曉寧嗤之以鼻。

  從認識許佩藍開始。沙家駒在心底默默說著。

  這個體認讓他震驚!他並不樂意接受這種太在意女人的感覺。如果連親情都不能天長地久,愛情就更不用說了。

  誰曉得他對許佩藍的喜歡會持續多久。

  “承認吧!你已經陷得很深。”黎曉寧在一旁敲邊鼓,很滿意老太爺此時為情所苦的表情。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就是不許你找她拍廣告就對了,否則後果你自行負責。”

  沙家駒丟了句威脅的話後,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家門前進。

  本來不覺得很累,跟黎曉寧一陣對話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確需要好好睡上一覺。他的腦袋運轉已經愈來愈混沌了,否則怎麼會向黎曉寧承認他喜歡許佩藍!

  想到黎曉甯的嘮叨成性,他呻吟了一聲,推開家門。

  “家駒,你怎麼提早回來了?你前天不是說最少還要三天才能回家嗎?”李媽驚喜地走到玄關,替這個風塵僕僕的人拿了雙拖鞋。

  “謝謝。”沙家駒把鞋子、襪子一併踢到一邊。“工作提早結束了,所以想早一點回來陪家伊。”

  “家伊和佩藍在房間裡。”

  “什麼?!”沙家駒不悅地拉下了嘴角。他現在太累,沒有力氣偽裝自己對她的不在乎。“星期天晚上還要補習嗎?”

  “不用啊!可是最近這些星期日佩藍都會過來陪家伊。”忙著收拾鞋襪的李管家並沒有發現他一臉的怪樣。

  “我幫你叫家伊,他們在家伊的房間。”

  “不用了,先不要告訴家伊我回家了,我先上去換衣服,待會再給他一個驚喜。”最好那時候佩藍已經走了。

  沙家駒輕手輕腳地走上三樓。本來不想去偷聽那兩個人在房間說什麼,然則家伊的房間就在二樓樓梯旁,而房門又沒有關……

  所以他自動把自己隱匿到一處安全的角落……一個他看得到、聽得到他們對話與動作的角落。

  “藍姐姐,你要不要也幫老爹打一條圍巾?”谷家伊雙手纏著一圈又一圈的黃色毛線,像只小貓一樣地膩在許佩藍身旁。

  他也想像家伊那樣靠在她柔軟的身上。沙家駒無聲無息地歎了口氣。

  “我想他不需要吧。他身邊已經有很多人給他溫暖了。”許佩藍忙著編織的雙手停了下來,溫柔的笑容中卻有些落寞。

  谷家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後,又接著問道:“那你會打圍巾給今天送你來的那個叔叔嗎?”

  叔叔?她這麼快就找到了新男人?沙家駒的無名火直竄到腦門,失眠的紅眼珠又燒紅了幾分,耳朵則銳利地聆聽著她的答案。

  “不會,我和米達夫才剛認識,而且我只幫我最喜歡的人打圍巾。”許佩藍在家伊的笑容上印了一個吻,完全不知道她的回答讓門口的男人露出了滿意的笑。

  “那你會和他結婚嗎?”谷家伊又問。

  “我不知道。”米達夫給她的感覺一向很平靜。

  這是哪門子答案?!沙家駒臉上暴凸了一條青筋!她直接回答不會就好了,什麼叫做“不知道”!

  “他在追你嗎?不然他為什麼常常送你來呢?”小傢伙的口氣也有幾分吃味。他不喜歡藍姐姐和其它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算不算在追我。他人很好,而且我想他不討厭我吧。”米達夫的喜怒哀樂不像沙家駒一樣寫在臉上,她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

  許佩藍咬了下唇,一副為情苦惱的模樣。

  可惡!沙家駒的面目猙獰。

  “你喜歡那個人嗎?那你喜不喜歡我爹?我爹人也很好啊,我比較喜歡你和我爹在一起。”這樣他就可以擁有爹和藍姐姐了。

  谷家伊突如其來的問句,讓門內門外的一對男女都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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