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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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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去就好,你快去吃飯。」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今天一直不敢正眼看我。」他拉著她到樹蔭下,捧住她冰涼的臉……又一項怪怪的證明。 許佩藍閉著眼睛,拚命搖頭。 「我的車停在對面,車上有醫藥箱,我幫你擦藥。」沙家駒半強迫地擁住她的腰走過街去。 見她把自己的唇咬成青白,他的心沒來由的一陣抽痛。他就是受不了見她有一丁點的難受。 他這個「幹哥哥」真是盡責!沙家駒自嘲著。 許佩藍被動地讓他推上了九人休旅車的後座,坐在一堆衣服雜物中。 沙家駒打開冷氣,拿起一盒糖塞入她懷中,順道把一扇沒拉上的窗簾拉上,以確保外頭見不著裡頭。一陣小小忙碌後,他為她擦完了藥,隨手拿了一瓶果汁到她手中。她前天買給他的。 「說吧。」沙家駒坐到她身邊,指尖自動卷上她的發梢。 「我跌倒了,腳很痛。」她囁嚅著。 「如果只是撞到腳,你不會說身體不舒服。」他挑起她的下巴,撫摸著她微紅的眼眶。 「膝蓋也是身體的一部分。」許佩藍抬眸與他盛滿愛憐的眼瞳相望。 「當老師的人不可以說謊。」才逗了她一句,她眼中的水蒸氣就慢慢地凝結成水珠。他嚴肅地正經了臉色…… 「告訴我究竟怎麼了?」 「我……我不要當……老師了!」眼睛眨著眨著,淚珠就一顆一顆地掉出眼眶。 許佩藍用手背揉著自己的鼻尖,卻止不住自己抽噎的聲音。 「學生欺負你?」他的聲音比她沙嗄幾分。 「我今天去代課……他們……」她抓著他胸口的衣服,把臉貼到他肩上,任他的大掌安慰地拍撫著她的背脊。 「他們怎麼了?上課不聽話?」 許佩藍搖著頭,臉頰轉了個方向,正巧偎入他的頸窩。「他們……在講桌上放小鏡子想偷看我的……裙子底下……」 「一群小混蛋!你去訓導處報告了嗎?」她的呼息就吐在他的皮膚上,讓他該死的不能專心!他承認他是個大混蛋。 「沒有,我想他們只是惡作劇,所以只是訓了他們……」 「你會訓人?」她的小鳥音量拿來唱歌還可以,拿來訓話罵人?! 他懷疑地看著她。 她皺皺鼻子,有一點不好意思。「我好心的告訴他們這是不對的行為。」 「然後你就難過成這樣?就因為一群小鬼的惡作劇?」這小妮子著實單純得過火。 「不是,我離開教室後,忘了帶課本,所以又跑回教室……」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情緒又開始失控,瘦小的肩頭微微地抽動著。 沙家駒收緊了手勁,將她的身子攬到他胸口,讓他的心跳撫平她的不安。他像個保母,然而他卻不太排斥這樣的感覺。 「慢慢說。」 「我走到門口,剛好聽到他們說……他們說……我被偷看還一點都不生氣,是因為……因為我……」 許佩藍放下手,露出一張梨花帶淚的小臉。 沙家駒停止了一分鐘的呼吸。趁人之危是卑鄙的行為,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自願當一個小人。 要命!他想吻她! 「他們說因為你怎樣?」沙家駒一甩頭,氣息粗重。 「他們說……那是因為我很……很騷、很喜歡被他們看……」 「媽的!我揍死他們!」沙家駒霍地站起身,轉身就要拉開車門。 孰可忍孰不可忍!那些死小鬼竟然敢對她說那種話! 「沙大哥,你不要這樣!」拉不住他向前沖的身子,她只得用兩隻手臂牢牢地抱住他的腰。 他前天才把一個欺負婦孺的流氓海扁了一頓,這人很衝動的。 「沒人去揍他們一頓,他們以後還是不懂得尊重別人!」他距離車門把手還剩一步,而她的柔軟身子卻死命抱住他。 「放手!」 他的忍耐力有限。 「他們才十五歲。」 「十五歲可以當爸爸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不去教訓一下他們,他們以後全會變成社會的敗類!」順便發洩一下他的火氣。 許佩藍立刻繞到他身前,雙手抵在他的胸前。 兩顆未幹的淚珠還掛在臉頰上的她,是我見猶憐的。 「是我自己沒把事情處理好的。這些學生是該得到教訓,但還不至於要用暴力對付他們,對不對?而且我還要在這間學校實習半年,你別這個樣子!」她急急忙忙地想眨幹淚水。 「你看,我現在不就沒事了嗎?」 沙家駒用手拂去她臉上的淚水。 「藍妹妹,我可以不去揍他們,但是你要向我保證你一定要把這件事向他們導師反映。男人的惡行是會變本加厲的,即使他們只有十五歲也一樣。」 「我會告訴他們導師的。」看她肩上的怒焰降了些熱度,她才敢正常的呼吸。「我們坐下來好嗎?」 他握住她的手掌坐了下來,順手拉開了果汁的拉環。「喝點水,剛才哭出了那麼多水分。」 許佩藍乖乖喝了兩口柳橙汁,眉心始終是糾結的。 「你確定你真的適合當老師?你的脾氣太溫,稍微頑劣一點的學生就可以把你吃得死死的。這年頭教書,只有教育熱忱是不夠的,還要有教育手段!你怎麼不去教幼稚園?起碼那些孩子打不贏你。」沙家駒很坦白地說道,挑起她低垂而下的臉蛋。 「我知道我不適合當老師,可是……」她彷徨的心思全寫在臉上…… 「我爸爸說我的個性走到哪裡都會被欺負,當老師可以培養一點威儀,別人也會比較尊重我。」 「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沙家駒覺得不可思議。從他有自我意識開始,他就非常地有主見。 「二十多年來,我一直都在讀書考試、考試讀書,大學時修了教育學分,當老師似乎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況且我爸媽都覺得教書很穩定。而我,反正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許佩藍的聲音愈來愈小,雙肩也洩氣地垂下。 「你如果不對自己多一點信心,你做什麼都會覺得很無力。你不能妄想由外物來肯定自己,你必須先肯定自己是那個善良、親切、人見人愛的許佩藍。抬起頭。」沙家駒拍拍她的肩頭,要她看著他。 「你只是不適合當國中老師,這並不代表你一無是處。你在神燈巨人的店不就做得很好嗎?你當家伊的家教不是也當得很稱職嗎?」 說了一大串話,他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果汁,咕嚕兩聲一飲而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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