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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黎曉寧又開始不平衡起來。她已經快三十歲了,卻沒能掙個房子什麼的,他卻輕輕鬆松地擁有了一切。

  “別拉開話題,貧富差距和我們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係?”倪大維用力地扳住她的肩膀,兩道劍眉一聳,狀似即將爆發熔漿的蠢動火山。

  他氣死了她老是閃閃躲躲的。

  “那我們談談門當戶對好了。”她仰頭冷哼著。

  “你一個年輕人,學人家談什麼門當戶對的老式觀念?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家庭環境。”

  倪大維拉下她倔強的小臉,卻被她不客氣地推開他在一臂之外。

  倪大維交叉著雙臂,臉上的肌肉忿怒地扭曲著,一臉張狂的鬍鬚加深了暴怒的感覺。他瞪了她一眼,乾脆背對著她,以免他看到她不受教的臉,想一拳捶死他自己!

  認識她這麼久,卻得不到她半分信任,足見他做人完全失敗!

  “喂。”黎曉寧輕喚了一聲。他的背影讓她覺得有點——內疚。

  他不說話,兀自看著遠方。

  “人是在家庭中成長的,和家庭環境當然脫不了關係。”黎曉寧有一下沒一下地扯扯他的衣角。“大鬍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今天天氣不錯。”他顧左右而言它,徹底忽略她的談話。

  黎曉寧的手用力地擰了下他結實的腰,只聽得他悶哼一聲,卻依然不動如山地背對著她。

  大鬍子真的生氣了!她扁了下嘴,小手悄悄地攀上他的腰,揉了揉那處經常被她淩虐的地方。

  被拒絕真的是件讓人鬱悶的事,她開始佩服起大鬍子這一段時間追她的耐心了。她常無理取鬧她知道,尤其是在她感到不安全時,無理取鬧的情況更是離譜。

  他怎能一聲不吭地全忍下來呢?

  黎曉寧揉著揉著,沉思的臉頰就悄悄地貼上他的寬背。

  “我該拿你怎麼辦?”

  自他的背部傳出低沉的鳴動聲,她的雙臂則牢牢地圈住他的腰。

  她以蚊子的音量發出一種嗡嗡的聲音:“我從沒跟誰說過我的生長背景,即使我和你的關係早已跨過了朋友的那一道關卡。”她足下的紅色球鞋無意識地踢撥著泥土。

  “告訴我。”他的大掌覆上她的小手。

  “你為什麼這麼急?你說過要等我五年的。”她垂頭喪氣地靠在他的背上,像只爭輸地盤的喪家犬。

  “等待需要有理由。我願意等,但至少得讓我等得心甘情願。”他平靜地說。

  “如果沒有理由,你就不願意等待了嗎?”

  倪大維倏然回過身,捧住她來不及收回矛盾表情的臉蛋。他溫柔地注視著她,看入她彷徨、無助的心。

  “喜歡你就是我等待的理由。我一直在等,等你說出你的心事、你的困難。你憑良心說,我等你打開那個心結等得不夠久嗎?”

  “我……”黎曉寧動搖了。事實上,她這些日子的口風的確鬆動了,自從知道他願意等她五年後,她的防備就不再是滴水不漏的。

  “你知不知道你固執得近乎可笑?”倪大維敲敲她的腦袋,歎了口氣:“這裡頭是裝了水泥嗎?怎麼這麼不知變通呢?我警告你,你再不說清楚的話,我就讓征信社去調查你!”

  “請征信社還不如把錢交給我。”她順著他的手勢,靠到了他的身上,手指頭在他胸口胡亂比劃著。“我可以告訴你關於我的家庭,但是你得保證你一定不插手。”

  “說吧。”他拍撫著她的背,明白她忐忑的心情。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爸爸就沒有一天離開過賭博和喝酒。一直到三年前,他酒精中毒住進醫院,腦部衰竭從此昏迷不醒,他才算真正地戒賭、戒酒。”

  黎曉寧苦笑了兩聲,把臉更埋往他的胸膛裡。

  “說真的,要不是我長得貌不驚人、外加長期離家在外,我可能早被賣去酒廊陪酒了。”

  “為了他的醫藥費或者是賭債,所以你才這麼拼命地工作?”這瘦臒的肩膀背負了多少的辛苦?

  黎曉寧悶悶地哼了一聲,感覺到他的手勁幾乎將她揉入他的身體之中。他的激動反映在她耳下澎湃的心跳聲中。

  “還欠多少?”他問。

  “還有五、六十萬吧。欠的都是些老實親戚的,能不還嗎?”她乍然抬起頭來,看著他一臉的認真。“我說過,你不許插手的,那是我的家務事。”

  “欠我錢總比欠別人錢好。”倪大維努力地說服她。“我沒有說你可以不用還,你還是要還錢,只是債主縮減為我一個。”

  她平日確實愛錢如命,然而自尊卻也特別強烈。他若真擅自幫她還了那筆錢,她肯定會氣得再也不和他說話。

  “是嗎?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你告訴我嗎?我就是不想靠別人,所以才什麼都不說的!”她倔強地抿緊了嘴唇,忿忿地與他相望。

  “你要我等五年,就是因為你不想我拿錢幫你還債?”他猜測地問,臉上的表情有著撥開雲霧見日開的開朗,他眉也不蹙了、眼睛也亮了。

  黎曉寧點點頭,卻被倪大維啪地打了下頭。

  “你幹麼!”她回打了他的頭一下。

  “我問你,如果我今天欠了五十萬,你會不會幫我還?”他單刀直入地問。

  “不會。”

  黎曉寧回答得極為乾脆,換來他一臉失望與錯愕。

  “你那台騷包跑車就不止五十萬了,你哪會欠五十萬,你缺的可能是五千萬!五千萬,我又幫不了你。”她嚷嚷了幾聲,白了他一眼。

  倪大維揉揉她的頭髮,玩笑地齧咬她的耳垂。

  “傻女人,錢不是什麼大問題。我不介意一輩子當你的債主。你什麼時候嫁給我?我爸媽希望我早點結婚。”

  黎曉寧瞪著他,這個自以為是的笨男人!

  他們兩個人的價值觀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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