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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血嬰』的純陽氣血能祛除體內陰邪......若能連服四十九日的『血嬰血』,體內陽氣既足,那些陰魂哪還待得住……」

  他爹的話開始在他腦中盤旋,他睜開眼看向仍在榻間睡得安穩的傻丫頭。

  不!他怎麼捨得傷害喜鵲。

  他狠狠地咬住手臂,壓住一聲痛哼,體內臟腑像被人擠爆一樣地逼得他閉上眼。

  太苦了……魂體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橫豎這屋裡有那麼多祭族人,殺個一、兩個又有什麼打緊,祭族人原本就是養來宰殺的。

  獨孤蘭君緩緩地起身,除了眼裡一抹噬血的光之外,絕色臉上毫無表情。

  「師父?」睡眠中的喜鵲因為翻身時沒壓到人,突然間驚醒了過來。

  他轉過頭,看見喜鵲一臉焦急地坐起身。

  「師父,你要去哪裡?」喜鵲一見他看她的神色,雞皮疙瘩立刻冒了出來。

  這是師父,可又不是師父。師父平時雖冷,可眼前的這一個卻是毫無人性。難道她還要再狠踢他一腳,才能讓真正的師父回神嗎?

  「師父,你要去哪裡?你肚子餓了嗎?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喜鵲一邊防備、一邊靠近、一邊又忙著嘀嘀咕咕,只希望師父可以因為她的嘮叨而回過神。「師父,你再不說話,我只好……只好……只好……總之,你跟我說你想要什麼吧!」

  「血,我要血。」獨孤蘭君聽見自己說道。

  喜鵲一聽倒是放心了,這時候他若要什麼饅頭包子,她也變不出來,血這東西她還有。

  「沒問題!」喜鵲立刻點頭,拿出他給她的匕首,想也不想地便往腕上一割,遞到他唇邊。

  獨孤蘭君擒住她的手腕,咽了幾口她的血。

  鮮血替他慘白的唇添了豔色,那悠悠閃著光的黑眸此時明亮異常,襯得他玉雕般的容貌更加地雪白不似凡人。

  「師父,再來點血?」喜鵲一心系著他,完全忘了手上的傷口。

  獨孤蘭君望著她,身子竟不住地輕顫起來,體內那刺骨的寒意漸漸地褪去。他眨了下眼,整個人驀然回神,卻像是被抽去力氣般地雙膝一軟,癱坐在地上。

  「師父,你沒事吧?」喜鵲飛撲到他面前,緊抱著他冰冷的身子,忙著用袖子替他拭去額上冷汗。

  獨孤蘭君躺在她的懷裡,拉過她的手腕,看著那道仍未癒合的傷口。

  「疼嗎?」他心疼地問。

  「不疼。你忘了你傳過內息給我嗎?我傷口好得很快呢。」喜鵲擠出一個笑臉,把手背到身後。

  獨孤蘭君望著她臉上討好的神色,他心頭一亂,不由得緊咬住牙根,可唇間的血味讓他更惱。

  他揪起她的身子,大步走到屏風之後。

  他雖對她有私心,雖想留她在身邊一段時日,可這笨女人卻傻到連為他死都不會吭一聲啊。這樣的癡,他還忍心留她嗎?

  他若還有一分半點的良心,就該知道她不為她自己想,他也要替她想啊。「你穿好衣裳,收拾好行李,天一亮就離開巫咸國!」他低喝一聲,推她到一臂之外。

  喜鵲驚跳起身,猴子爬樹那樣地往他身上跳去。

  「我不要!」她雙手纏住他頸子,雙腿攀住他,不讓他移動。

  「為什麼?」

  喜鵲一怔,看著他肅然的臉龐,她癟著嘴冒出閃過腦中的第一個想法。「你不是要我給你生個孩子嗎?我又還沒生,才不要走!」

  獨孤蘭君低頭望著她——她圓澄的眼裡沒有害怕、有的只是擔心——擔心他不要她。

  哪件事對她來說,會比較難受?是被他體內的「他」傷害,還是他不要她呢?獨孤蘭君看了她許久,終究抱起她走回榻邊。

  想放她在榻邊坐下,偏她不肯鬆手,仍然死命抱著他的頸子。

  他於是擁著她躺回榻間,而後他舉起她受傷的手腕,輕輕地吻著。

  「師……父……」

  「嗯?」

  「你在做什麼?」她努力睜開眼,逼出一個問題。

  「和你做夫妻。」他在她唇間說。

  「是不是做了夫妻,我就不用離開巫咸國了?」喜鵲一聽,眼兒一亮,心花也開了,急忙捧起他的臉問道。

  「是。」他說。

  她笑眯了眼,然後貼著他的唇,學他先前在她唇間說話的樣子說道:「那我們快點做夫妻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這一夜沒再說過任何話,不過卻叫啞了嗓子。

  因為這夜,他和她足足做了一整晚的夫妻。

  原來做夫妻這麼辛苦!

  她爹以前怎麼還有力氣一早起來種田?她娘怎麼還有法子起床替他們一家三口做飯?然後,她每天和她爹娘一起睡,她怎麼從來不知道他們是那樣做夫妻的?

  一夜歡愛之後,睡飽的喜鵲在早上清醒之後,卻遲遲不敢睜開眼。

  她感覺到師父還躺在她身邊,可她現在不好意思睜開眼看師父。

  誰知道像師父那麼冰冷冷的人,昨晚竟會對她做盡那些羞人的事。

  還有,她昨晚叫得那麼大聲,不知道外頭的人是不是都聽見了,可她當真是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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