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鳳皇 | 上頁 下頁


  李奇和王魁笑眯眯地領命而去,因為誰都知道燈城就是個讓人快活的銷魂窟。

  軒轅嘯手起手落,將手裡那封鳳皇密函,直接撕成碎片。

  在他心中何止鳳皇是個屁,就連整個東羅羅都是個即將被滅國的屁。

  因為前任神官巫冷和前任鳳女羅盈毀了他一生,他恨不得東羅羅國就此毀於兵災之中,愈快愈好!

  燈城在連下數日的大雪之後,出了一日大太陽,半濕雪水滲入黃土地,走路一個不小心,便要摔個四腳朝天。

  喜鵲擔心地回頭看著原本走在她身前,卻因為摔得太多次,已經落在她身後,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救命恩人梅非凡。

  「啊!」梅非凡慘叫一聲,面部朝下地摔倒在雪地間,臉上還刮出了一道血痕。

  喜鵲快步上前,扶起了梅非凡,並為其拍落白色長衫上的雪塊。

  「公子,這雙草鞋還是你自個兒穿著,才不會跌倒。我家鄉那裡冰天雪地,我早習慣在雪地上走路了。」喜鵲說。

  「姑娘家還是得穿著草鞋,萬一凍著摔著了,我心疼啊。」梅非凡呵呵地笑著,還從腰間拿出一柄摺扇,啪地一聲甩開,故作瀟灑地搧啊搧地。

  喜鵲看著公子透著青白的薄唇,小小聲地說道:「公子還是換上草鞋吧,一直跌倒也不是法子啊。」

  「既然你喚了我一聲『公子』,怎麼可能沒有法子?」梅非凡挺直身子,下巴往上一揚,對著前方大喊出聲。「東方啊,我的肚子好餓、餓到沒力氣走路、走路一直跌倒啊。」

  一身黃衣的東方荷走在前方,肩後背著一隻大鐵鍋,聽而未聞地繼續往前走。

  梅非凡往黃土地上一坐,撫著肚子嚷嚷了起來。「天啊地啊,我餓啊!」

  喜鵲目瞪口呆地看著風度翩翩、一身讀書人風範的梅非凡開始在地上打滾。

  「東方……你當真見死不救嗎?」梅非凡躺在地上翻來又覆去,壓根兒就是孩子耍賴模樣。「快拿出你的大鍋子變個戲法啊。」

  東方荷驀回頭,一陣風似地飛步向前,從身後抽出那柄有她兩張臉孔大的鐵鍋,啪地打向梅非凡的頭。「拿鍋子變戲法是吧?我打得某人一個頭變兩個大,這樣滿意嗎?」

  「謀殺啊!」梅非凡抱著頭慘叫道。

  「餓死活該!花一錠金買喜鵲,買得很值得吧,那一錠金是最後身家財產啊!我們一天一夜沒東西吃,是誰害的!」東方荷愈說愈火大,杏眸像是要噴火。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公子為了買我散盡家財。」喜鵲往地上一跪,連磕了幾個響頭。

  「你起來,我這話不是針對你。這人散盡千金,若不是為你,也會是別人。連殺價都不會,根本就是冤大頭!世道不好,現在一錠金,可以買一家老小、娶五個老婆了!」東方荷清麗的眼閃著怒氣,抿著唇將系著布帶的大鍋子甩回後背。「如今荒郊野外除了草根之外,還有什麼能吃?到了燈城更慘,難道叫我們去乞討……」

  「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包准讓你們倆穿金戴銀。」梅非凡拍胸脯大聲說道。

  「這話,我這一年來聽過兩百次了,你穿金戴銀靠的不是我的生意手腕嗎?賺了錢後,也不過只是一個月好光景,便又落到荒野流浪的地步嗎?」東方荷說得心頭火又起,再度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出後背鐵鍋敲向梅非凡的頭。

  梅非凡慘叫一聲。

  喜鵲瑟縮了下身子,因為那一下敲得還真響亮。

  「夫人,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喜鵲跪地,又是一陣磕頭連連。

  「你起來,我還沒死,不用給我磕頭。還有,我哪那麼倒楣,當這傢伙的夫人?我不過是個幫人管事的,現在每天幫這傢伙煮三餐也就算了,還要幫忙教訓一顆不懂事的腦袋。」東方荷叉著腰,連珠炮似地說道。

  喜鵲不能置信地睜大眼,哪曾見過管事者的氣焰比主人還大的。

  「管事的不是應該把主人視若神明,主人喊一聲肚子餓,就算割肉也要喂主人嗎?」梅非凡揉著頭說道,臉上倒是笑嘻嘻地看著喜鵲說道:「你別被她這副潑辣樣嚇著了,她是刀子口豆腐心。你不知道那天聽到你的遭遇之後,她氣得紅了眼……」

  梅非凡伸手去攬東方荷的肩膀。

  「啐!鬆手!」東方荷啪地打開梅非凡的手,豔唇一緊,倒是彎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喜鵲。「那是風沙迷了眼。總之,你是公子的人,盡心服侍就是了。」

  「我這條命都是公子的了。」喜鵲用力點頭。

  「好好好。那就先吃胖一點,我瞧著賞心悅目……」梅非凡咽下話,因為東方荷杏眸已經瞪來。

  「吃胖?也要有銀兩。」東方荷雙手叉腰與梅非凡對峙著。

  「行了行了,我全招了,這裡還有兩張銀票,是我給張員外治病時,他夫人給我的,夠咱們吃香喝辣幾天了。拿去吧!」梅非凡從衣裳內袋拿出兩張銀票,把一張交到東方荷手上。

  「早知道你藏私,難怪一上路就問燈城的男宮在哪?」東方荷收起銀票,臉上笑意於是燦然如春花,挽起喜鵲的手臂便往前走。「好妹子,我們到前面客棧用餐,我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生意好做。」

  「咱們身上只剩兩張銀票了,不是應該省著點用嗎?」喜鵲問。

  「省著用?」東方荷提高音量,用力地搖頭。「咱們日後要跟著這傢伙歷盡艱險,當然要吃香喝辣才對得起自己。否則,銀兩早晚也會被這傢伙揮霍光的。」

  「我們以後要到哪裡?」喜鵲咬了下唇問道。

  「遊遍五湖四海……」

  就在梅非凡說話之間,遠處飛馳而來一人一馬。馬上的鬍子大漢一看到他們,立刻沖了過來。

  「你們三個見過這畫裡的人嗎?」鬍子大漢大喝一聲,把手裡的畫像往他們面前一揮。「還是聽過什麼叫巫冷的人嗎?」

  梅非凡看著畫像,後背一涼,眼色一斂,可臉上神態卻越發輕佻起來。

  「說話這般無禮,誰要回話?」東方荷瞄人一眼,紅唇往旁邊一抿。

  「臭娘們找死!」鬍子大漢把畫卷往地上一扔,滿臉通紅地抽出長劍指向她。

  喜鵲只覺眼前一花,東方荷已經拿起鐵鍋擋住長劍。

  長劍和鐵鍋啪鏘地撞出火花,東方荷手裡鍋子握得穩牢,反倒是鬍子大漢顛動了一下。

  鬍子大漢手腕一轉,可東方荷手裡的鐵鍋如盾牌似地左揮右甩,咻咻化去了對方的攻勢。鬍子大漢見占不了上風,長劍一揚,從馬上一躍而下。

  「還打!老娘要煮飯去了,沒空與你鬥。」東方荷後退數步,一個轉身躍入不遠處的樹林裡。

  「給老子站住!」鬍子大漢卷起袖子,一個箭步便要跟上。

  梅非凡很快地看了一眼鬍子大漢手臂上的骷髏刺青,及一身日曬後的黝亮皮膚——「鬼盜」的人找前任神官巫冷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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