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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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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長吐了口氣,嘴兒眼兒一彎,便又恢復了平素調皮的模樣。 她側身從抽屜裡拿了塊茶餅,笑嘻嘻地咀嚼著,滿口茶香讓她眉飛色舞,早已忘了方才心頭的忐忑。 「你幾次調皮都沒出亂子,一來是因為你易容為小乞兒避掉了一些注目,二來則是由於石影找人功力高強,你才能次次化險為夷。否則以你這張容貌,任誰一瞧都清楚是個美貌姑娘家,又怎可能不引來風波?」赫連長風斜倚于車窗邊看她,仍然忍不住開口斥責了她。 「大哥也覺得寶寶容貌好看?」朱寶寶露出編貝牙齒,躍身到大哥身邊,引起馬車一陣搖晃。 赫連長風原本還想板著臉,但見她笑容益發沁甜,又眼巴巴地瞧著自己,神色自然也就和緩了。 「大哥自然覺得你好看。」赫連長風拍拍她的臉頰,澄澈眼裡情感太濃,反倒讓人瞧不出端倪。 朱寶寶仰頭看著大哥,笑意恰似一朵嬌豔牡丹盛開於臉上,與其一身襤褸恰成對比。 赫連長風被她臉上笑容所惑,一時竟沒法子說出話來了。 他扶養了寶寶整整十年,即便後來八年,她跟著鬼醫習醫,一年總有十個月不在身邊。但寶寶在他心中的地位,此生是無人能取代了。 他對寶寶的心意,已從兄長之情轉變為男女之意。若日後真要迎娶紀舒眉入門,又怎麼有法子對她鬆手呢? 朱寶寶沒注意到他的異狀,懶懶打了個哈欠後,順勢倚上他身側,將他胸口當成茶葉一樣又揉又搓地,呼吸盡吐於他頸間。 「寶寶,大哥說過多少次了,男女有別,你早已是出嫁姑娘的年紀了,不該老是膩在大哥身上。」赫連長風僵著身子,嗄聲說道。軟玉溫香在抱,簡直是種酷刑折磨哪! 「大哥就是大哥,不是男也不是女,何來男女之別?」朱寶寶微微起身,拉開抽屜,再咬進一塊茶餅後,這才心滿意足地長歎了口氣,又倒回他的懷裡。 赫連長風撫著她柔軟髮絲,見她一臉幸福模樣,也就隨她去了。 唉……他若無心要娶她,便該早早劃清界線,亦該為她好好安頓婚事才是。只是,赫連長風才忖及此事,一股尖銳刺痛便閃過他胸口,教他擰起一對劍眉。 「你啊……既然一身醫術過人,就該好好懸壺濟世才是,別鎮日盡想著要胡亂瞎玩,總歸也是個該出嫁的姑娘……」赫連長風試探地問道。 「鬼醫師父都不懸壺濟世了,我這小小徒兒何必逾矩?況且,大哥總不在我身邊,我懸壺濟世給誰瞧。」朱寶寶嘟起紅唇,鼓起腮幫子,忙不迭地打斷他的話。 「懸壺濟世何必要給誰瞧?醫者仁心,見到病人痊癒正是最好報償哪。好比大哥所植之茶葉,即便天下人不愛,只要見著它們綠芽萌發,亦是……」 「停!我不愛聽這些。」朱寶寶捂住耳朵,櫻紅小嘴噘得半天高。「大哥最討厭,每次一見到人便要訓話。」 「我既是寶兒最討厭的人,你為何又老是愛黏人?」他忍不住逗她。 朱寶寶噘起嘴兒,澄亮眼珠子睜得大大的,伸出手指一個勁兒地戳著他的肩膀。 見她一臉吃蹩相,赫連長風低笑出聲,反掌握起她的小手,將她整個人抱到他腿間,深峻臉孔含著笑意,修長冷眼如同兩彎迷人新月。 朱寶寶仰頭望著他,瞧得癡了。旁人都說大哥冷厲嚇人,可大哥在她面前,總像春風秋月般溫柔哪。 「總之,我要一輩子繼續賴在大哥身上。」她宣佈道。 「等你成了一個發禿齒搖的老婆子,你還好意思撒嬌?」赫連長風止住笑,雙眸間卻仍笑意蕩漾。 「大哥比我年長,真要發禿齒搖,也是你先嘛。」朱寶寶小臉蛋貼在他頸窩處,用力吸了一口大哥身上混著淡淡蘭桂味道的烏龍茶香。 她小巧鼻尖不慎輕觸到他頸間皮膚,赫連長風身子一僵,大掌握住她纖腰,不著痕跡地將她推離了幾分。 「若是我成親娶妻了呢?你又該如何自處?」他問,再次想探知她心意。 朱寶寶一聽,整個人驚跳起身,急得直跺腳,車廂內頓時又是一陣劇烈晃動。 「不許大哥跟紀舒眉成親!你快快趕走她,別讓她住在赫連宅裡!」 「你如何知情紀舒眉此時正在府內作客?莫非你早已回過赫連宅?」赫連長風黑眸染怒地眯起眼來。 她一回到城裡,竟沒想著要快些見到他一面?分離十個月,難道只有他會思念嗎? 「我累了,要睡了。」朱寶寶一見大哥動怒,急忙把自己縮到離大哥最遠的角落,用力閉起眼睛,佯裝什麼都不曾發生一樣。 赫連長風凝視著那張嬌俏粉嫩小臉,心裡百味雜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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