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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赫連長風站在門邊,用眼神示意石影替他松了綁。

  “娘,我替你請大夫來了。”王煥沖回娘身邊,哭著說道。

  老婆子佝僂著身子,還未開口便先是一陣大咳,骨瘦如柴身子讓人一見便要心生不舍。

  “不用白花銀兩,娘這病沒藥醫了……”老婆子話沒說完,一陣驚天動地的劇咳又擋了她的話。

  “大嬸,你這話就不對了。別的大夫或者沒藥醫,我這『寶寶神醫』卻不是浪得虛名哪!”朱寶寶走進屋裡,卻不讓大哥及石影入門。

  在她尚未知情對方身上疾病是否會傳染之際,她絕不讓他們冒風險進門。

  “大夫是個女的?”老婆子問道。

  “女大夫才神呢!”朱寶寶笑嘻嘻地說道,坐到老婦人身邊執起她右手把脈,細眉一擰。“手脈細弱無力……大娘的肺廱病根已久,加上沒能好好休息,肺裡膿液排不出來,才會拖成現在這副身子。放心吧,交到我身上,我給您幾帖開心利膈之藥……”

  “大夫,你是說我娘有救?”王煥打斷了她的話,激動地睜大了眼。

  “一定有救。只不過,有些病不是沒藥醫,而是沒錢醫。這藥方子所需銀兩不貲,加上得住暖和乾燥些的房子,才有法子除去這病根。”

  “姑娘,您買了我王煥吧!我願為您做牛做馬,肝腦塗地。”王煥再度雙膝落地,拚命地磕著頭。

  “王煥……你這孩子……”

  “大嬸,你別哭,我先替你紮個幾針,其他事咱們待會兒再論。”

  朱寶寶邊說邊自懷裡拿出針灸包,讓石影拿來火摺子燃起一盆火,將一排銀針烤過一回之後,紮向大嬸身上幾處穴位。

  “大嬸,您別怕喔,讓我扎針一點兒也不疼的。”朱寶寶笑嘻嘻地說著話,手起手落間已在對方肩頸處紮了好幾針。

  “姑娘……”老婆子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又緩緩合上眼。“你是個好姑娘……”

  “我娘她……”王煥說道。

  “我給她紮了安眠針,她睡著了。”朱寶寶說道,下了床榻,取下大哥披在她肩上的斗篷裹住大娘身子。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王煥的磕頭聲響遍整間屋子。

  “別磕頭了,我還沒死呢。”朱寶寶朝門外喚了一聲。“大哥,你可以進來了。”

  赫連長風走到朱寶寶身邊,不經心地抬頭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之老婦人——

  他臉色忽而一白,顫聲問著王煥:“你娘的名字是……”

  “她叫王芳,我其實是我娘義子。我在赫連家……”

  王煥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因為這個衣著尊貴,看起來十足威儀的男人,竟在榻邊地上跪了下來。

  “大哥,她是……”朱寶寶急忙也跪到了大哥身邊,心裡約莫有了譜。

  “她是我娘。”

  稍晚,赫連府華貴馬車便將王芳及王煥一併接離了那座森林破屋。

  當王芳在馬車裡醒來,看到赫連長風時,母子兩人抱頭哭了幾回。

  王芳因為情緒太激動,竟再度昏厥了過去。是朱寶寶急忙壓住她的內關穴,又以扎針為她護住心脈,她這才又緩緩清醒了過來。

  一行人旋即住進了客棧內最大客房,屋內燒起了安眠藥草,朱寶寶熬好一盅葦莖湯才讓王芳喝下沒多久,老婦人便又再度入睡。

  而王煥也已經走到一旁小房裡安歇了。

  待得夜深人靜之際,一場風波算是到了一個段落。

  此時,赫連長風正一動不動地坐在榻邊,看著他娘較之實際年齡更加蒼老的面容,心裡千頭萬緒一團,總歸只有“慚愧”二字。

  王煥說,他本是赫連家長工,三個月前被三少爺誣賴偷了祖傳寶玉,被逐出家門。重病中的五太太替他求了情,不料卻被一併趕出家門。

  反觀自己,這三個月來,盡忙著佈局收購赫連茶莊分行,盡忙著與紀老爺虛與蛇委,因此便沒讓石影定期去搜集娘的消息,誰知道遺憾便這麼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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