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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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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明監!微臣絕無違旨抗命之心,實因臣心已有所屬,故不願自欺欺人,懇請皇上降罪!」 雖名為請罪,但寧顤渾身散發出的從容、威儀氣勢,卻連身為一國之君的皇上都不禁震懾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心裡有了中意的女子了?」皇上遲疑的開口問道。 「微臣不願欺瞞皇上!」 「她是哪家的名門千金?難道會比若兒還好?」 「她既非出名門,也不是大家閨秀,只是名小小的丫鬟。」甯顤不疾不徐的說道。 「丫鬟?」皇上登時震怒的重拍了下幾案。「寧顤,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拿一名小小的賤婢與當今的公主相較,你根本是存心貶低我尊貴的皇族。」 「請皇上息怒!微臣絕無此意。」寧顤略一蹙眉,迅速躬下身道:「只是感情之事但憑感覺,又豈能分貴賤?!」 他語重心長的提醒皇上——這個道理,卻也是他遲遲至今才終於領會的。 「喔?那小丫鬟又有何過人之處,能將你這堂堂的一國宰相給迷得團團轉,甚至不惜冒著抗旨的死罪?」他堅決的態度,讓皇上反倒是好奇了起來。 「與公王相較,她的容貌自是相形失色,只是,她大膽無畏的勇氣、率直純真的個性,讓我不覺卸下心防,顯露出真實性情,她沒有任何過人之處,但我清楚知道,這輩子除了她,我不可能再愛上其他女人!」他勇敢無畏的從容與坦然讓人動容。 「你可知道,你的一個『不』字,朕就能將你送上午門。」皇上一臉莫測高深的盯著他道。 「微臣不欺心、不辜情,死也其所。」甯顤一臉平靜的說道。 定定的凝視著他許久,皇上終於悠悠的開口了。 「唉!朕是該慶倖用了個真性情的漢子,還是震怒找了個敢違抗君命的宰相?」皇上自嘲的扯了扯唇。「唉!是朕的妹子沒福氣,也罷!」 留下一聲重歎,皇上旋即心事重重的步出禦書房,書房內頓時呈現駭人的空寂。 「甯大人好氣量,佩服、佩服!」 突然間,始終在一旁靜觀始末的司徒央,突然開口了。 「司徒先生,久違了!」寧顤收拾起紛亂的心緒,有禮的躬身打揖道。 「老夫早已耳聞甯大人氣度不凡、賢德有能,沒想到今兒個竟有緣親眼目睹!」司徒央眼裡滿足掩下住的欣賞。 有這個成為皇上的妹婿的大好機會,這少年宰相為了公主的幸福,竟不惜觸犯龍顏極力婉拒,可真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賢才啊! 「司徒先生過獎了,晚輩亦是為了一己之私,不足稱許。」寧顤謙遜的搖搖頭。 「唉!甯大人用不著客套,老夫的女兒若也能有幸尋得像你這麼個有德君子,那老夫可說是死而無憾了,只可惜——唉!」說著,司徒央可忍不住沉重的歎息。 「司徒先生,您何以歎氣?」 不知為甚麼,司徒央那雙與水靈兒有半分神似的眼,竟讓他對他有著說不出的親切。 「說來不怕您笑話,我那女兒,已經失蹤好幾個月,不知去向了!」司徒央一臉的沉重。 「失蹤?怎麼回事?」寧顤竟不自覺的也跟著緊張起來。 「唉!還不是那丫頭玩性太重,一天晚上趁著我們不注意,竟帶著小丫鬟偷偷的溜出府去,說甚麼要去看人『賣奴』,結果就這麼一去不回,如今也不知是流落何方,唉!這全汴京城裡上下幾乎快被我找遍了,就是找不到那丫頭。」 「司徒先生,令嬡是不是有雙奇大的靈動大眼,白皙的皮膚,性子衝動、急躁……」 「惹麻煩、生事功夫一流——」司徒央白著臉,戰兢著接口道。 「水靈兒果真是司徒先生的女兒?!」寧顤震懾的直視著他。 「可晚輩依稀記得司徒先生曾說過,令嬡知書達禮、端莊賢淑,平日甚少出府門,這會兒怎麼……」 「甯大人!說來羞慚,全怪老夫太愛面子,由於這丫頭生性實在過於頑皮、不馴,老夫怕外人在背地裡道長論短,所以才會在您面前編派這些不實的謊!」司徒央萬分羞慚的低下了頭。 「司徒先生,無妨!區區小事您別掛心!」 一臉羞窘的低頭許久,司徒央幾乎不敢抬頭迎視寧顤的目光,直到他驀然記起失蹤已久的女兒。 「甯大人!靈兒呢?您可知道她在哪?」思女心切的司徒央急忙追問道。 「她現在正在我相府裡。」 「在甯大人府中?這是怎麼一回事?」司徒央一時之間倒愣住了。 「這說來話長,咱們到城裡的酒肆去喝點酒暖暖身,我再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您——」順道向他這個未來的丈人提親! 當寧顤帶著滿腔的激奮與喜悅,與司徒央道別後,就這麼掛著笑一路走回府中,就連等在街邊的轎子都忘了坐。 好不容易勸服了急欲將女兒帶回府的司徒央,寧顤此刻煩惱的是,該如何向水靈兒那倔強的小妮子解釋、說明這複雜的一切,以及——他心底那股隱埋許久的愛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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