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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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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地上那條從衣服裡頭滾出來滑溜溜的蛇,商商壓抑的情緒像是終於被解放,不顧一切沖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這女人,明明看起來嬌嫩脆弱得就像禁不起風吹雨打的名貴牡丹,卻在緊要關頭表現出奇的勇敢冷靜,但此刻,卻又哭得梨花帶淚,他簡直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別哭了,沒事了。」他擰著眉頭粗聲道,懸在半空中的大手猶豫許久,終於還是放棄僵持,往她背上不自在的輕拍著。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跟她在一起老被她嚇掉半條魂,時時刻刻都是驚心動魄。 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她是個累贅,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責任,不讓她餓著、累著,甚至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這種心情陌生到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驚,這輩子最鄙視兒女私情的他,竟也會為一個女人亂了心緒—— 許久後她的哭聲漸歇,這才終於發現自己竟在他懷裡,還把人家的衣服哭得一大片濕,羞窘的連忙擦乾眼淚退開身子。 她是怎麼回事?危難時刻,她第一個想到的總是他,尋求依靠的對象也是他,好像他的存在是極其自然的事—— 滿腦子複雜的思緒糾纏難解,商商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更遑論是去猜測此刻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我——我去睡了!」商商轉頭就逃,把自己裹進皮裘裡。 看著她,裴玦竟不自覺歎了口氣。 這個一心想表現堅強獨立的女人,卻老是遭遇危險,教人完全對她放不下心。 他不得不承認,帶她同行果然是他這輩子最冒險的決定! 連續走了二十多日,一行人越往北走,天氣也越來越嚴寒。 天氣一冷,原本已經不算快的腳程就更慢了,有幾日甚至下起短暫的雪來,他們的行程也被迫多耽擱幾日。 原本正月前就該到長安的,可眼看已經到了正月初,距離長安卻還有好長一段路。 「怎麼回事?怎麼不走了?」 見一行人全停了下來,坐在馬車裡的楊釗狐疑的探出頭來。 「前頭就是潼關了。」裴玦若有所思的遠眺前方。 「潼關?那是什麼地方?」商商跳下馬,好奇的跑來一問究竟。 「簡單的說就是戰略據點,用來防禦外敵的,形勢險要、道路狹窄,若是不小心墜落谷底,必定粉身碎骨,所以通過時務必要格外小心。」 「管他是什麼關,快走吧,我們已經比預定到長安的時間遲了將近十天,不能再耽擱了。」不自知這一路來走走停停,全是因為他意見多、又難伺候,楊釗還大言不慚的催著。 一旁的商商聞言,忍無可忍的挖苦。 「要不是大人這一路來的『鼎力相助』,我們怎會到現在連長安的影子都還看不到。」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們會一再耽誤行程,還不全是因為帶了個拖拖拉拉的女人!」楊釗惱羞成怒的反咬她。 「喂,你把話說清楚,我是何時耽誤了行程?」一聽到他厚顏無恥的誣賴,商商根本已經懶得跟他客氣了。 「殷姑娘,大人是何等身分,你怎可這樣跟大人說話?」一旁的穆總管護主心切,疾言厲色的訓誡著她。 「他?他不過是街上偷搶拐騙的無——」 「你說夠了!」 商商火冒三丈跳起來正要罵個痛快,好發洩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氣,伹話還沒出口,就突然被一隻大手給拉開。 一轉頭,發現竟是裴玦。 「你幹嘛不讓我說,那傢伙明明是只穿了衣服就以為自己高人一等的狗,簡直教人咽不下這口氣——」 「沉著點,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冒犯小人,懂嗎?」他平靜的提醒。 聞言,商商憤怒的情緒總算慢慢平靜下來。 裴玦說得對,楊釗這傢伙根本是個攀炎附勢、欺善怕惡的小人,得罪了他絕對沒好處。 「好,我忍氣吞聲總可以了吧?!」悶悶的逕自轉身爬上馬背,她頭也不回的率先領頭騎去。 無奈的搖搖頭,他轉頭吆喝眾人再度啟程,突然間,他背脊上的寒毛一豎,他甚至還沒弄清這感覺,人已經跨開大步往回沖。 「小心!」 聽到背後傳來裴玦的高喊,正走在狹窄關道上的商商急忙正要勒住韁繩,說時遲那時快,胯下的馬突然一腳踩空往深谷下跌,她也連帶的跟著往下掉。 一隻大掌及時抓住了她的手,但馬卻是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它往下掉。 「抓緊,千萬別放手!」他面色緊繃的吩咐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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