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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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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尋音震懾得完全說不出話來,瞬間她的心跳停了、思緒也斷了,只剩下胸口的痛楚與空洞不停地擴大、蔓延,猛烈得像是快把她給吞噬。 為什麼她沒有看出來?為什麼在眾人面前他們總是保持著禮貌而客氣的主雇關係,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大費周章地隱瞞,讓她中了他們的障眼法,以為他們只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 雙眼木然得完全沒有焦距,她輕輕地關上房門,近乎麻木地爬上床。 背靠著床頭,梁尋音屈起雙腿,緊緊抱住它們,好似它們是眼前唯一不會背叛她的依靠。 聽著僅有一牆之隔的房間裡,隱約傳來喘息與低吟,她的胃抽痛著,已是五月的天氣,她竟冷得全身不住顫抖,一股就算緊閉門窗也止不住的寒意,從腳尖一路流竄她全身。 隨著一個尖拔的高喊後,牆的另一頭總算趨於平靜,梁尋音身上籠罩的那股寒意終於悄悄退去,身體、手腳再度恢復了知覺,唯一的感覺只剩心痛。 她以為自己會因為心痛而死掉,以為自己會在下一刻因為無法呼吸而窒息,但她沒有,神智、知覺依舊那樣清晰,她感覺到心上的痛楚不斷地加劇。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地跌跌撞撞跳下床,沖進廁所裡瘋狂地嘔吐,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全給吐出來似的。 梁尋音虛脫地扶著馬桶邊緣,眼前的世界瞬間模糊成一片,她倔強地緊咬住唇瓣,不許自己哭出聲音。 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到洗手台,梁尋音洗去臉上的淚痕,抬起頭木然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鏡中出現一張臉,裡頭有她熟悉的神情。 那是嫉妒,她最熟悉的表情。 這一刻,梁尋音發現自己竟然在嫉妒,嫉妒艾芸佔據了他身邊的位置、佔據了他的心,嫉妒她可以全然享有他的人、他的懷抱。 嫉妒像成千上萬只攻擊性極強的螞蟻,瘋狂地啃噬她的心。 生平第一次,總是認分屈服於命運擺佈的她,從心底湧出一種深沉的憤恨,不甘心的感覺猛烈洶湧得幾乎快將她淹沒。 她恨這世界、恨主宰命運的上蒼!為什麼自己總是那個從不被注意的可憐蟲? 梁尋音覺得自己病了。 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忽悲忽喜,有時可以若無其事地拉著李媽說上半天話,有時卻又突然鬱鬱寡歡,一整天都不肯踏出房門一步。 窗外的雨已經連續下了一個禮拜,灰濛濛的天空厚重得像是永遠也等不到晴朗的一天,梁尋音心裡像被蒙上了一層陰影,無論怎麼撥也撥不開。 這幾天,易慎人比往常更加忙碌,有時甚至忙到深夜才回來,前晚甚至沒有回家,只有艾秘書回來替他拿了一套乾淨的西裝襯衫。 這些天他們交談的話甚至不超過三句,有時易慎人進到家門,一看到特地在客廳等門的她,也只是淡淡打了個招呼,就立刻轉身走進書房,再也沒有出來。 受傷那段日子的體貼與照顧,仿佛是鏡花水月,如今只剩一堆泡影。 她知道自己有多渴望他的關愛,就像被丟棄在街角的小貓,不過是被好心餵食了幾餐、溫柔地摸了幾下腦袋,她就傻得想追隨人家到天涯海角…… 是的,她死心眼地早在第一眼,就已認定了自己的主人。 即使知道他心裡已經有了艾秘書,對她只是義務性的照顧,而非對她有特別的感覺,但在幾次的眼神交會刹那,他真的讓她以為,他其實有一點點喜歡她、有一點點在意她。 但現在她知道,這一切只是她的癡心妄想。 意興闌珊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門外突然傳來細微的開門聲,高跟鞋的聲響清脆的敲在地板上,梁尋音知道是艾芸來了。 「尋音?」不一會兒,一張嬌美如花的臉蛋探進房來,梁尋音立刻閉眼裝睡。 看到床上動也不動的身影,艾芸聳聳肩,小心地關上門便立刻退出去。 聽到房門被關起的那一刻,原本緊閉的雙眼緩緩張開。 她原本不怎麼討厭艾秘書,但自從撞見她跟易慎人在一起的那天起,梁尋音開始對她產生莫名的敵意與厭惡。 她世故又能幹,美麗又成熟,跟她孩子氣的稚嫩、生澀完全是天壤之別。 像易慎人這種事業成功、運籌帷幄的成熟男人,喜歡的當然是能與他相匹配的艾芸。 躺在床上,梁尋音聽見門外響起艾芸高跟鞋的聲音,喀答喀答地走向對面的書房。之後聲音靜寂了下來,顯見她人正待在書房裡。 梁尋音知道身為易慎人的私人秘書,艾芸的工作除了事務所裡的大小公事,還得處理他私人的一切瑣事,包括照料她這個大麻煩。 她慢慢地走下床,小心地到房門邊拉開一條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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