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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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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會的!」唐韶芷勉強擠出笑。 唐韶芷不是傻瓜,林嬤嬤淩厲的眼神、字字帶刺的話,她豈會看不出來她並不歡迎她。 只是,她不明白,她們素昧平生,她何曾得罪了她,何以會有這麼深的敵意? 「那就好,來者是客,我可不希望怠慢了你。」他莫測高深的笑讓人不安。 「管公子千萬別這麼說,蒙你搭救,我道謝已是不及,何來所謂怠慢呢?」她婉言說道:「不過,眼看天色已晚,我也該走了。」 「不,唐姑娘,這天色已黑,又是荒山野嶺的,不如讓我送你下山。」 「不!管公子,你的手臂傷得不輕,我看還是得趕緊看大夫才成,你怎堪陪我這一路下山的奔波?」她忙阻止他道。 「可你一個姑娘家,晚上獨身行走難免危險,讓家丁送你下山我又不安心。」管念褘沉吟了下,隨即開口道:「唐姑娘若不介意,還希望你能在敞莊內小住數日,讓管某略盡地主之誼,也算是答謝姑娘的搭救之恩,待我傷勢好些再護送你下山,不知你意下如何?」 「管公子千萬別這麼說,這回若非管公子相救,我恐怕已遭那惡徒輕薄,這個大恩,芷兒尚不知如何圖報,何來恩惠之有?!」 唐韶芷羞怯的對上他深沉炙人的眸光,急忙說道。 「這麼說,你是願意多留數日?」 他直勾勾的望進她清澈如水的眸底,竟莫名的挑起她心窩口一陣狂跳。 「承蒙管公子一番盛情,芷兒自是不該推辭,只是我怕府裡會擔心……」 「這個不成問題,你不妨修書一封,改明兒個我就差人送到唐府去,這你總該能放心多住數日了吧?」 唐韶芷自小就被教導得嚴守千金小姐的禮教,在父親過世後,更在嚴叔嚴密的保護看管下,甚少出府、接觸外人。 然而他的眉眼猶帶蠱咒,迷惑了她的心智,讓她連姑娘家的矜持也全拋到腦後去了。 「那就勞煩管公子費心了。」 唐韶芷優雅的福了個身,一仰首,冷不防的管念褘臉上那抹好看的笑容,就這麼撞進心坎裡。 唐韶芷平靜了十七載的心湖,竟就此起了波瀾。 午後的寒霧瀰漫著整個冷情山莊,隆冬的刺骨寒氣化為冷風,沿著山莊旁的絕穀峭壁陣陣吹來。 好悶!唐韶芷走在山莊裡的後花園裡,仰天輕喟了口氣。 來了幾天,這偌大的府中除了幾名丫環、長工之外,就只有林嬤嬤以及管念褘,就一個大莊院來說,這裡的人丁稀少得出奇。 而且這府中的氣氛極為古怪,白日院中幾乎不聞聲息,每個奴僕說話總是壓低著聲音,好似深怕擾了山莊的空寂,一人夜,整個山莊陷人一片無邊的板靜,更是安靜得駭人。 然而最令她不解的,卻是管念褘刻意回避她的態度,幾天下來,除了用膳時刻,他像是消失似的,一天甚少出現過一回……「唐姑娘!」冷不防,一個富含磁性的低沉嗓音遽然自身後響起。 她驚愕的旋過身,看著一天未見,身著一身白衣,顯得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的他就佇立身後,竟不由羞紅了臉蛋。 「想家?看來恐是我待客不周,沒有讓你有賓至如歸之感。」 「沒的事,這裡很漂亮、秋棠跟玉兒也十分關照我,我只是閑來無事一個人四處走走、看看。」他深邃的目光讓她不由得慌亂起來。 「那就好!」他淡淡的勾起唇。 「對了!怎麼不見令尊跟令堂?」唐韶芷慌亂的絞著蔥白小手,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刹那間,似乎四周肅冷的寒風全都止了,隱約中她似乎看到一抹強烈的恨意閃過他眸中,然而一定睛,裡頭除了一派平靜,再無其他。 「他們死了!」他冷著聲音說道。 「抱歉!我——」 「無妨!」他面無表情的轉身往主屋走去。 看著他僵硬的身體,唐韶芷不明所以,只能忐忑不安的跟在他身後。 「管公子,你的傷,好些了嗎?」她囁嚅著開口,試圖打破尷尬的僵局。 前方的他,聞言突然頓下步伐,好半晌才緩緩回過頭來。 「謝謝你的關心!傷好多了。」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扯開唇笑了。 她不明白,像這樣深邃好看的黑瞳中,怎能載得下這麼多瞬息萬變的情緒。 然而,他的笑,的確令她緊繃的不安情緒鬆弛了些。 「我寫了封信給府中的人報平安,能否請管公子差人替我走一趟?」她很快自衣袖中取出一封早已擬妥的信。 「放心交給我吧!我馬上差人快馬送到唐府去。」他笑著接過信封。 「勞煩了!」 他回以一笑,旋身轉進了後廂房。 只是唐韶芷哪料想得到,管念褘拿著信並未交給下人遞送,反而是拐個彎筆直往後院的灶房走去。 走進熱氣薰天的灶房裡,管念褘的突然出現,讓上上下下正忙和著的廚娘以及幾名小丫環全嚇壞了。 個性向來深沉、不多言的二少爺,素來就是讓人難以親近的冷峻,尤其那雙森冷如冰的眼眸更讓人不寒而慄。 「褘少爺!」廚娘趕忙自大灶前鑽出,恭敬的喚道:「您有什麼吩咐,還是想吃什……」 然而才一開口,管念褘陰沉的臉色讓她驀然住了口,只能怔怔的看著他自懷中掏出一封印著娟秀字跡的信,惡狠狠的瞪視半晌,而後毫不猶豫的丟進熊熊燃燒的灶孔裡,面無表情的看著幾張浮印著水墨的薄紙,逐漸被紅焰吞噬。 一股隱埋在心底深處的沉痛記憶,再度被這詭烈的紅焰給勾起。 他怎麼也忘不了,當年的那一夜,也是如同這般狂烈的大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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