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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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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唐韶芷馨香、柔軟的身子,以及方纔那場激烈歡愛後的疲憊,管念褘終於沉然睡去,然而這一覺他卻睡得極不安穩,心底那股潛藏已久的洶湧情緒,遏止不住的急欲破口而出。 恍惚中,一段幽魅如鬼魂般留連不去的往事,再度纏進夢境中……「禎兒、褘兒、禧兒快走!爹用身子替你們擋著,你們快走——有多遠就走多遠……」他爹絕望焦急的呼喊幽幽傳來。 「不,爹!」 驚惶恐懼的三兄弟刷白了臉,發出一聲肝腸俱裂的哀嚎。 黑衣人雙眼眨也不眨的抽出染紅的刀刃,轉身朝驚嚇得無法動彈的三兄弟一步步逼近。 「快走!去找唐……」 管夫人一把抱住黑衣人的腿,慌亂的朝三個兒子吩咐道。 身為大哥的管念禎腦中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識的拉著弟弟,木然的移動僵冷的身體,朝大廳一步步退去。 「誰叫你知道太多事情,你非死不可!」 黑衣人惱怒的將利刃刺進管夫人身體,直到緊箍住雙腳的手緩緩鬆開,他才一把踢開女人追出堂外。 「這三個禍根萬萬不能留,得一併除掉。」他高聲朝向外趕來的手下命令道。 管念禎強忍悲痛,抓起他往門外跑,然而管念褘的眼睛卻像是給定住似的,怎麼也無法——死狀淒慘的爹娘身上移開。 「二弟!快走。」 「爹……娘……」管念褘失神的瞪著爹娘的屍體,怎麼也無法動彈。 直到管念禎急欲抓起他往外跑,他才恍惚的掙脫大哥的手,往橫臥在地的雙親走去。 「念褘,別去!快跟大哥逃命要緊。」管念禎慌忙拉住他。 眼見爹娘橫死他雖然悲傷,但他身為大哥,為了兩個弟弟他得堅強起來,全力保護他們的安全才行。 「我要跟爹娘一起走。」然而管念褘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兀自甩開他的手,就想往府裡頭跑。 「念褘,你清醒些!爹娘他們已經——死了!」管念禎無比沉痛的道出事實。 「你胡說,爹娘還好端端的在房裡睡覺,怎麼會死了?!」 管念褘眼神混亂的拚命搖頭,倉皇的想再度往回跑。 身為大哥的管念禎眼見這批殺手已隨後追來,情況危急之下,不禁悲憤的狠狠甩他一個耳光,想將他打醒。 「爹娘死了!被唐派來的這批人殺死了。」 「爹娘他們……死了……」他捂著紅腫的臉頰,怔然的喃喃念道。 「死」這個字狠狠撞進他的腦子、刨痛他的胸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最愛的爹娘死了,一個原本幸福和樂的家如今也毀了。 而主導一切的劊子手,竟還是他最崇拜敬愛的才子叔叔唐! 回想起今日爹娘激烈的爭執,他不得不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你們這些小雜種,想往哪裡逃?!」為首的黑衣男子再度追上前來。 「二弟,危險!」 管念禎的警告還是晚了一步,黑衣人揚起沾著他爹娘鮮血的利刃,毫不留情的朝管念褘的胸膛砍下一刀?! 「唔……」 管念褘吃痛的緊捂住受傷的胸口,怵目驚心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溢出,皮肉綻開的疼痛更讓他冷汗直流。 溫熱、滾燙的鮮血,仿如開了閘的水,拚命流個不停,從他緊捂的指縫間源源不絕的冒了出來。 一下子,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眼的腥紅,在他四周逐漸累積流成一條血河,幾乎將他淹沒……不?! 管念褘驚懼的自床上遽然坐起,急促的喘著氣,而後低頭一把拉開衣襟。 胸前哪有什麼鮮血,只有一道似乎仍隱隱泛疼,卻早已結了痂的刀疤,醜陋而又突兀的橫在胸口。 「褘?你怎麼了?」 一個輕柔的嗓音陡然自身邊響起,而後一隻溫熱的雪白柔荑緊跟著撫上他的胸口。 他怔然轉過頭,銀白的月光下,唐韶芷驚惶的美麗容顏驀然映入他的眼底。 他下意識的拉攏敞開的單衣,不想讓她看見胸口那道烙記著仇恨的印記。 「滾開!」 一股不知哪來的怒氣,他粗暴的推開她。 他受夠了! 在這個他至恨的仇人之女面前,他幾乎無法再若無其事的做戲下去,深入筋髓的恨意與慘痛的往事宛如惡夢般糾纏著他,逼得他幾乎發狂。 他要狠狠的傷害、報復這些曾經將他們推入地獄的人,唐的罪,得由她來背! 他知道,唯有如此,他心頭累積多年的恨才能消除。如今,任何事都擋不住他心中洶湧如狂濤般的復仇之心。 「你愛我嗎?」他勾起她纖細的下巴,眯起深幽難辨的眸問道。 「我愛!」她紅著臉,無比堅定的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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