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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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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看到她像看到蟑螂一樣的馮篤,竟然願意讓她留下來為他工作? 這表示,他們之間被大人硬生生扯斷的友誼,將會重新連接起來? 「原來你是打算來觀光的?」他斜睨她,冷笑。 笑容一僵,滿腔的熱情與喜悅、還在眼前飛舞的彩紙,霎時被一桶冷水澆去大半。 倪必舒心想,要是把他臉上那抹冷冰冰的諷笑拿掉,他將會完美到無可挑剔。 「不、不,我只是有點……吃驚。」她很謙卑的壓低肩膀,掛起溫和無害的笑容,誠懇的目光直視著那雙冷淡黑眸。 心理學上說,這樣的姿態最不容易讓人有防衛心,最適合溝通。 「你是說,對這個新工作環境?」男人勾著冷笑,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冷睇她。 她尷尬環視這間陳舊的辦公室,擔心說實話會不會傷及他的男性自尊。 「也、也有啦,但不全然是。」她狼狽乾笑。 說實話,她從沒想到自己應徵的公司會是這樣的地方,在她的期望中,氣派新穎的大企業,才是她理想中的工作環境。 但很莫名其妙的,眼前這棟陳舊殘破,早該列入危樓、派人拆除的貨運行,卻奇妙的激起她血液中憐憫的母性。 即使他們之間從不相往來,但他們之間卻真實存在著一種微妙而緊密的牽連,他們可是只有一牆之隔的老鄰居啊! 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眼前這個地方是該好好的整頓,他更需要一個能幹的秘書替他打理一切工作瑣事,讓貨運行儘早步入正軌。 頭頂上仿佛頂著救贖的神聖光圈,聖歌在身邊響起、破舊的辦公室裡浮現只有天使降臨才有的萬丈霞光與祥雲—— 「所以?」驟然響起的冷嗓打斷了聖歌的進行。 馮篤眉間浮現不耐煩,不斷變換姿勢的高大身軀像是隨時準備轟她出門。 倪必舒有絕對的理由替他擔憂,卻不是因為他糾結過緊的眉頭,而是在他結實身軀下的椅子,看起來搖搖欲墜,像是隨時快解體似的。 「所以我決定留下來。」她豪氣萬千宣佈。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他點明道。 「準備什麼?」她還陶醉在聖歌的餘音裡。 「這個工作不輕鬆,甚至可能很累……」 「累?我不怕累!」她很驕傲的搬出過去的豐功偉績。「我曾經連續加班超過三十六小時、整整一個月只吃一餐,就算再累的工作我都能捱。」哇,連她都快敬佩起自己了。 他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一圈,像是懷疑她這張牛皮吹得夠不夠堅韌。 末了,他總算不甘心加上一句。「這件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至於對象,她應該比誰都清楚。 「你放心,我保證我的嘴巴會比蚌殼還緊。」她鎮重舉起童子軍式的三根手指起誓。 「嗯。」終於調到一個舒服的位置,他緊繃的嘴角總算鬆開了一點。 「馮篤,我該做什麼?」她摩拳擦掌,已經迫不及待要替他處理桌上成堆的資料了。 他的目光從桌上的資料移到她身上,凝視她半晌後終於開口:「第一件事,從今以後不許直呼我的名字。」 好個不顧舊情的男人!「是,老闆。」她悻然點頭。「再來呢?」 「把你身上的衣服換掉!」 「啊?」 大張的嘴,大概足以飛進一隻烏鴉。 蹲在鐵制辦公桌邊,倪必舒奮力刷洗上面黏滿的髒汙,從毛細孔竄出的熱汗像石門水庫洩洪,停也停不住。 T恤像是第二層皮膚緊緊黏在她身上,要是脫下來扭大概可以擠出半桶汗。 七月天,高溫將近34度的無情烘烤,可憐這間貨運行唯一的辦公室卻連台冷氣也沒有——就算有冷氣大概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辦公室根本沒有門。 頭昏眼花掃了眼油漆斑剝的天花板上,搖搖欲墜的掛扇正以一小時二十轉的速度製造出完全消除不了暑意的噪音。 倪必舒又熱又渴,好像在撒哈拉沙漠上爬行了數百公里,垂死掙扎中恨不得綠洲出現眼前,讓她痛快的解渴歇涼。 我不怕累,就算再累的工作我都能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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