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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兩眼一瞪,一口蝦球突然哽在喉嚨,她用力槌打胸口,好不容易才終於順過氣來。

  「好、好幾億?」她沒聽錯吧?「爸,這太離譜了!」她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她爹顯然找到盟友,以熱情的微笑歡迎她的加人。

  剩下半碗飯她卻突然失了胃口,擱下碗筷匆匆說聲吃飽了便跑上樓,往床上一躺,她腦中還在消化爸爸剛剛的一番話。

  她想不通,要是馮篤有好幾億的身價,那他何必買下那間老舊的貨運行?就連辦公設備也都是撿現成的古董牌桌椅,唯一的現代化設備就是他桌上那部電腦。

  夜風將掛在窗邊的風鈴吹得清脆作響,她盯著那串風鈴,想到這幾天的點滴、想起以前

  小時候無憂無慮的她總是背著大人偷偷跟馮篤玩,但從上了國中以後,馮篤卻跟她距離越來越遠,兩人之間也越來越陌生。

  說是青少年亟欲擺脫青澀的心結也好,總之他突然不再搭理她,見了她沒有半點笑容、連眼神都不太願意跟她接觸,原本青梅竹馬的兩人竟形同陌路。

  從此之後,傑出優秀的他更是一路順遂上了一流大學、甚至出國念書,他們之間就像地球的兩端。好不容易老天爺巧妙的安排遇上了他,卻突然跑出一個億萬身價的傳聞,讓他們之間的差距更遠。

  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她嚇了一大跳,才發現原來是她發出來的。

  她幹嘛歎息?

  她忙了一天,累得像條狗,這一切都是拜馮篤之賜,她還惋惜什麼?!

  但她卻發現自己不想離開,即使好像有永遠做不完的苦差事、即使今天她才氣得恨不得把整桶洗抹布的髒水倒到他頭上,她卻一下就氣消了。

  窗外突然傳來拉開落地窗的聲音,她像是被打開開關的玩具,立刻彈跳起來沖向窗邊,偷偷觀察八十公尺外對窗的一舉一動。

  打開的落地窗走出一個男人,挺拔的身影踱到陽臺倚靠在欄杆上,手上夾了根煙,白煙嫋嫋,模糊了若有所思的俊臉。

  他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打從他回國後,她養成了偷窺他的壞習慣,這麼久以來,倪必舒卻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煙。

  他看起來心事重重,她猜想此刻他的眉頭肯定糾得像兩條麻花。

  他在煩惱什麼?

  是她今天做事不夠有效率?窗子刷得不夠乾淨?!還是她跟一群工人一起吃便當的事還讓他耿耿於懷?

  突然間,她有一股強烈的衝動,她想爬過去,爬到他的陽臺上——

  「小盈,你在幹嘛?」

  一個淒厲的尖叫將她拉回意識,還來不及反應,她媽已經一把揪住她的脖子,將她拖回房間。

  被硬生生從窗臺上拖下來,她的胸口像是被磨破一大塊皮般痛。

  「媽,你在幹嘛?」她狼狽忍痛爬起來。

  「救你啊,你想跳樓耶!」

  跳樓?她媽撒狗血的連續劇果然看太多了。

  「媽,我沒有想跳樓。」她無力說道。

  「胡說,我剛剛明明看到你爬到窗臺上,準備往下跳。」她媽信誓旦旦。

  「媽,我的臉看起來像是想自殺嗎?」她女兒好死不如賴活的韌性,她這個當娘的怎會不瞭解?

  「那你想幹嘛?」她娘一臉狐疑。

  「我、我出去撿東西。」她隨口胡扯。

  要知道女兒在死對頭的兒子公司上班,還想趁黑偷偷私通,她爹不打斷她的狗腿維護門風才怪!

  她娘跟她一樣直心眼,別人說啥都信。

  「好啦,撿完東西就趕緊回來,這老房子好多年沒修了,萬一屋瓦被踩破就慘了。」

  「知道了。」她忙不迭想打發母親出門。「媽,還有什麼事?」

  「喔,下來吃水果。」

  「我好飽,晚一點吧!」迅速將母親大人送出房門,她急忙奔到窗邊,卻發現對面的陽臺上已經空無一人。

  怔然站在窗邊,她惆悵的目光怎麼也收不回來。

  「什麼?那個女孩子家跟你家是死對頭?」

  高揚瞪大了眼,嘴巴簡直可以塞下一顆饅頭。

  來到好兄弟成立的第一家公司,屁股底下坐的是張老舊且嚴重生銹得像是快解體的椅子;還不是最叫他詫異的,令他傻眼的是這個爆炸性的新聞。

  憑著兄弟義氣來一趟鬼屋的犧牲實在大值得了!他沾沾自喜想道。

  「這是什麼意思?拜託你說清楚一點。」這下事情好玩了!

  人是他找來的,但高揚好像完全忘了這回事,更別說是有絲毫歉意,只覺得好像有什麼刺激的事情要發生了。

  馮篤眯眼仰靠在椅背上,遙望窗外出神,許久沒有答腔。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這傢伙還真會賣關子,存心想急死他不成?!

  「哈囉,有人在嗎?」高揚敲敲他的腦袋,敲醒即將坐化的男人。

  「她是我的鄰居,我父親跟她爸爸是八字相克的死對頭。」他收回目光,煩躁解釋道。

  「那你們呢?」他一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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