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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要不是我當年費盡心機,博得冷權的好感,又肯委屈進冷家做小的,你哪有如今的地位?這全是你媽我替你爭來的!"她提醒他該感恩。

  在冷家,凡事都得用心機去爭奪母親從小就不斷這樣耳提面命。

  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遺傳了父親冷權,跟母親強勢好爭的性格。

  尤其是背負著私生子的陰影,這讓他更是承受著一種旁人無法想像,被人輕視的壓力,因此,他從小就樣樣不肯服輸,樣樣要跟冷恕比,就為了向所有人證明,他絕不比冷恕差。

  他終於認清,這樣的母親有多自私無情,而他,是謀殺自己孩子的幫兇!

  冷珣顫然的舉起雙手,自己竟用這雙極力想掌握一切的手,冷血的謀殺了自己的孩子!

  他有種痛心的感覺,深刻的揪痛他的胸膛深處,緊繃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明天我就派人送您回明月山莊。"

  他木然吐出一句話,顫然轉身往門外走。

  親手謀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樣的滋味?

  幾天來,冷珣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悲痛得幾乎無法思考。

  他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滿室的陰暗孤寂,正適合他此刻的哀傷。

  他以為他不會在乎孩子,他以為他可以將孩子視?利用的工具,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就能棄之如敝屣——

  但,那小小的身子、那張酷似的的臉蛋,曾經沖他那樣毫無心機的無邪微笑,他全視?理所當然,卻在他一個錯手問,就無聲無息的消失。

  失去孩子的痛,至今他才能體會,那種痛,竟能牽動五臟六腑。

  也惟有此刻,他才真實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脈動已經在無形中跟孩子緊緊連結,再也剝除不掉。

  突然間,他想起了唐盼愛,那個一心盼著想見孩子一面的母親!

  他告訴自己,只是去看看她!

  起身步向唐盼愛的房間,腳步竟是令他難以想像的沉重。

  "孩子呢?我已經一天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

  一進門,唐盼愛隨即抓著冷珣心急的問道。一種母子連心的感覺,總讓她覺得不對勁。

  看著她焦急的美麗臉孔,他的聲音像是哽住似的。

  "我的孩子呢?"她再度開口問道,渾身卻已開始不住的一陣陣發顫。

  他的表情不對勁!

  不,千萬別是她的孩子出了事!

  "孩子死了!"他近乎麻木的吐出一句話。

  "你在開玩笑!"

  冷珣始終沒有說話,事實上他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以為自己無所畏懼、是個堅毅有魄力的勇者

  但如今,他竟然怯懦得,連承認自己是謀殺孩子劊子手的勇氣也沒有!

  "不,你怎能這麼做?他——是你的孩子啊!"她不敢置信的喃喃低嚷。"你說!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告訴我!"

  她抓著他的臂膀用力的搖撼著,希望能搖醒他的一絲良知。

  而他卻像尊雕像,不言不語、也沒有表情,像是默認了一切的罪刑。

  她震懼的瞪著他,在他臂上的手驀然一松,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她顫聲問道。

  此刻,她多希望他能開口否認,哪怕是一個"不"字都行,但他卻面無表情的望著她,許久之後,才終於吐出一句話。

  "沒錯!我就是劊子手。"

  是他害死了孩子?就在孩子對他毫無利用價值之後?!

  一股悲憤的情緒,猛然在唐盼愛胸口爆裂開來,她顫抖的雙手用力緊握成拳,不顧一切的遽然沖向他,拼命捶打他的胸口。

  "你怎能這麼狠心?"她心碎的哭喊道。

  她悲憤得無以復加,簡直無法相信,她的孩子怎麼會突然在一夕之間就死了?!

  然而冷 始終是直挺挺的站著,任由她的拳頭加諸在身上,雖然憤怒的拳打在他身上,卻一寸寸的痛進了心底。

  看著他臉上毫無一絲情緒的表情,她以為這是他滿不在乎的表現。

  唐盼愛震懼的瞪著他,宛若這一刻才終於看清楚,他體內是怎麼樣一顆冰冷無情的心,甚至連他自己的骨肉死了,他都能這樣滿不在乎。

  "你怎還能這樣無動於衷?"她的心幾乎寒進骨子裡。

  他怎會無動於衷?事實上他痛心得想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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