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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跑到窗戶邊,看見老屋外的庭院一片狼藉,四處全是折斷的枝葉和木板磚瓦,昨夜還能辨識的芭蕉棕櫚全都不能倖免地被風雨鏟平,只有藤蔓仍糾纏不清地散落垂掛在孤立的老樹上。她彎著腰打量著屋樑,屋瓦一片青一片黑地交雜錯縱著,梁簷上還泛著一抹苔綠,不勝摧殘的老屋外看來最完整的只有牆角邊雜亂的野草。

  秦天淨低頭看著駐足的地板,濕淋淋的一片水漬,她不禁大呼:“啊——水淹上來了。”

  “水不是淹上來,是從屋頂上漏下來的。”殷慕儒手拿著水桶,穿著一件白色長袖的襯衫和黑長褲,卷起了大半的衣袖和褲管走來。

  “我想今天又有颱風假了,等水退些,我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她失望地不願回答。

  他看著她的腳,關心地問:“你的腳好一點沒有?”

  “好多了,睡了一晚起來,什麼都忘記了呢!”

  “那就好。”

  “這屋裡怎麼會這樣呢?”秦天淨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颱風威力,更沒有住過這樣驚險的老屋。

  “沒關係,趁這個時候,丟掉一些不必要的東西,這屋子是需要好好地整修了。”

  秦天淨抬頭看見天花板染了一大片水漬,沿著牆壁的角落將整個書櫃打濕,殷慕儒移開了書櫃,搶救了不少書籍,卻還是弄濕了不少文件書信和擺飾。

  她走近,驚奇地看著堆積如山的書籍,隨手拿起了一個擺在書櫃上的易拉罐,上面全都是奇怪的圖文,她好奇地搖了又搖,滿臉狐疑的表情。

  “這是什麼?這罐都還沒有打開過,怎麼會這麼的輕?”她問。

  殷慕儒回頭看,笑著說:“哦——那裡面裝著塞納河畔的空氣。”

  “空氣?上面寫著嗎?奇怪——我的英文真的有這麼爛,半個字都看不懂。”她挑高了眉。

  “上面寫的是法文。”

  “你也懂法文——”秦天淨由衷地佩服他。

  “嗯,塞納河在法國,就像埃及的尼羅河、中國的黃河長江一樣,都是屬於它們的文明之母,是象徵著一個國家的藝術圖騰。”

  “你去過嗎?”

  “去過,我還記得河的左岸有巴黎聖母院、羅丹美術館、艾菲爾鐵塔;右岸是香榭大道、羅浮宮、凱旋門,真是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這些生意人可真有眼光,他們就是看准了這個地方的藝術氣息濃厚,才會想出這種主意,對不對?如果我來賣這裡的空氣,肯定就不會有銷路。”秦天淨抿了抿嘴,心想,真是服了這些商人。

  “不錯,這罐賣的是一種藝術風格、一種生活時尚、一種悠閒的氣味。我只要拿著這幾斤易拉罐,就仿佛可以帶回記憶,聞到那裡的空氣——就好像,秦生食品賣的是口腹之欲,這個易拉罐賣的是心靈的欲望。”他將易拉罐握在手中,拿得遠遠的仔細打量。

  “你比喻得真好,心靈的欲望……殷大哥,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打開這個易拉罐,可不可以等我,讓我也聞聞看?”

  “阿淨,何必等呢?我現在就可以打開,一起分享,只是你不要一口氣吸得太多。”他打趣著。

  秦天淨一臉認真地說:“我不會的。”

  “好。”

  殷慕儒說完,隨即打開了易拉罐,“啵”的一聲,仿佛有種魔力的氣味,盈盈地在他們眼前溢出。

  殷慕儒把易拉罐拿到秦天淨面前,看她鄭重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可愛天真的模樣,撩撥起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思。之後,他也湊近了易拉罐的開口,狠狠地猛吸了一口氣。他暗暗地嘲笑自己,才不過清晨,就已經有些微的沉醉了。

  “好了!這裡面的空氣都被我們吸完了,你覺得怎麼樣?”他趣味盎然地看著秦天淨的表情。

  “有幾秒鐘,我覺得我好像和你一起站在塞納河邊了!”

  “幾秒鐘,不錯:這樣就已經物超所值了。”說完,殷慕儒想要將用盡的塞納河空氣易拉罐丟棄。

  “這個易拉罐可以給我嗎?”秦天淨從他的手中搶下來。

  “當然可以。”

  殷慕儒笑笑,隨即轉身忙著收拾。他沒有看見秦天淨寶貝似的擦拭著易拉罐,一心想將它永遠珍藏的模樣。

  他埋首在一堆淩亂浸濕的雜物裡,隨手將手中一本厚厚的相簿丟進了垃圾袋裡。

  “慢著!那是相簿耶!不要丟了。我可以把它們攤開來晾乾,或許還有一些沒有弄濕的——”秦天淨飛奔上前,將相簿從垃圾袋裡搶救出來,她攤了開來,猛然後腦像被人重重敲了一記。

  相簿裡面幾乎全是一個清秀的長髮女子的照片,再仔細看,還有殷慕儒和那女子親密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子氣質優雅、長髮飄逸,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斜倚著殷慕儒的肩膀,背景是美國許多的名勝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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