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羽柔 > 情到深處 | 上頁 下頁


  榮榮仰頭看見了辛兆羽站在她面前,全身鑲著樹影篩下的光圈,玉樹臨風的模樣,竟是飄逸出塵,如此的遙不可及。

  “小心!”榮榮抬頭正見馬福手裡拿著一段粗大的斷木,正迎頭擊向辛羽的頭。

  辛兆羽此時全心全意專注在於榮榮身上,待聽到她的示警時,已經閃避不及。

  原來馬福好色,馬全好賭,兩人下山後,馬全執意去賭坊玩兩把,馬福則乘機折返上山,一半是掛心著大少爺,一半也是想瞧好戲。想不到,真的是出事了!

  馬福一回來就見馬少龍正被人如拎小雞般的,兩三下就給人打倒在地,心想這馬大爺和馬夫人都寵這大少爺如皇帝老子,如果大少爺有什麼閃失,他們也絕不會好過的。於是他隨手撿起了身旁一大截的斷木,躡手躡腳地悄聲逼近……

  馬福使出了全身吃奶的力氣,一舉擊中了這好管閒事不要命的傢伙。

  “你這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馬福話還沒有說完,辛兆羽靠著自己的功夫底子,撐著挨了一棒的劇痛,他一轉身,一個馬步掃腿,就將馬福掃了個四腳朝天,辛兆羽打鐵趁熱,一個箭步跨在他的腿肚上,舉起了手肘,重重擊在馬福的胸膛,痛得他吐了一大口血。

  然而辛兆羽的頭部受創,力道沒有平時的快准狠,還讓馬福吃痛之餘反擊,一拳打到了他的胸口。

  辛兆羽被擊中了前胸,退了半步,才一回神,就見於姑娘高舉那半截的木棍,狠狠地打在馬福的左肩上。

  “你這臭娘們!”這馬福是有底子的練家子,他搖搖晃晃地還想回擊榮榮,辛兆羽快速抱開了榮榮,轉身一記勾拳化開了對榮榮的攻擊,而後提氣一掌,擊中馬福的小腹,他這才硬生生地倒地不起。

  “辛公子!您受傷了。”榮榮驚見辛兆羽頭部受創後還與人大打出手,沾染了整片衣衫的鮮血,令榮榮見了觸目驚心。

  “我沒有關係!”話還沒有說完,辛兆羽就覺得一陣昏眩。

  榮榮急忙扶住他的手道:“辛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他們還有一個同黨,有可能隨時會回來。”

  “走!到左山腳的木屋,那兒位置偏僻,想必不會找來。”辛兆羽強提起精神指向左前方的樹林裡。

  “好!我們一起走。”榮榮語氣果斷地說著,霎時間讓辛兆羽出神了好一會兒。明明剛剛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此時的口吻卻又如此堅強果斷;而在适才打鬥的驚險狀況中,她大可趕緊自己逃命,但卻選擇了一同患難與共。

  辛兆羽看見榮榮的臉頰上有剛剛被掌擊的紅手印,微腫的玉頰還沾著血跡,辛兆羽看得出神,不知不覺伸手想拂掉她臉上的傷痕——

  榮榮立刻接過他厚實的手掌,果斷的眼神似乎在對辛兆羽述說著千言萬語的感激,而他會意地勾起嘴角,讓榮榮攙扶著他的手掌,辛兆羽突然一轉手、用力,緊緊地、厚厚實實地,握住了她纖細的小手。

  榮榮就這麼任由辛兆羽厚實有力地握住她的手。雖然從小就聽爹爹的教誨,要知書達禮、要知廉恥,可是一切是那麼自然,她為何沒有反抗,連自己也無法想個明白。

  榮榮將兆羽攙扶到木屋裡的板床上,走到屋外見水缸裡清涼的泉水,她卷起衣袖弄濕手上的繡帕,好用來擦乾淨兆羽的傷。

  此時她低身一看,自己的倒影正隨著輕搖的漣漪泛開,這才警覺自己上身的衣領破裂敞開,頭髮散亂不堪,頭巾已經不知道掉落何處,她急忙粗略地整理自己,卻沒有辦法遮蓋住前胸的敞露,榮榮無法可想,只有用一頭的長髮草草遮住胸兜。

  他全都看見了嗎?不!從一開始就不曾見他目有斜視,只除了他一雙擔憂的眉眼怔怔地直視著自己,從那一刻起,榮榮知道,他是一個可傾心信任的謙謙君子。

  榮榮檢視他頭上的傷,傷口好不容易凝結、不再流血,但他失血太多,以至於一沾床就沉沉昏睡過去。

  她輕輕擦淨辛兆羽額頭上的血漬,一雙劍眉英氣勃發,再擦拭他臉頰、鼻樑上的血漬,這才完完全全看清楚他俊秀的全貌,竟然覺得能這樣看著他也是一種奢侈。

  那麼就好好奢侈一番吧!她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著一個男人,微微粗糙的兩鬢、堅挺的鼻樑,還有緊緊鎖閉的雙唇,她可以體會他強忍的痛楚,可是他一聲痛也沒有發出。

  榮榮輕輕地、偷偷地撫摸他的五官,直到撫上兩眉緊鎖的前額,只希望能代他承受痛苦,又恨自己心有餘力不足,只有兩眼怔怔地端詳著他,靜靜等到了他呼吸順暢平穩了以後,才慢慢起身離開木屋。

  榮榮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一邊又擔心馬家的人不死心地會在附近出現,一邊又擔心被人碰見她一身破損的衣衫,心中一直不停地告誡自己要堅強,不可以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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