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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把撥雲劍給我!”杜棄仇伸手命道。

  陳長老必恭必敬地遞出了長劍。

  “哼!你這小子,算你命大。”武子勁說道。

  “不錯!算我命大,還能活著在這裡說出真相。武幫主,當年你害死了親手足武子剛,再嫁禍給冷笑天,無非就是處心積慮地想獨坐三武幫幫主的位置,你挑起兩教派間的仇恨,想坐收漁翁之利,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杜棄仇手拿撥雲劍,長身玉立的站在大廳中央。

  自從離開聚龍崗的那一天起,杜棄仇不斷遭到江湖高手追殺,為了擺脫他們,他將計就計地找了一個和自己身形相似的人做替死鬼,換上自己的衣著,毀了屍體的容貌,再將劃月刀擺在旁邊,假裝和殺手同歸於盡,再讓其他的殺手們帶劃月刀回去三武幫覆命,因此所有的人皆深信杜棄仇已經死了。

  “哼!你胡說八道地說什麼?無知小輩,你背叛親族,投靠對頭,我今天就要替你父親好好教訓教訓你——”武子勁心有餘悸,他埋藏多年的秘密,想不到二天全被親侄兒這叛徒給說破了。

  他們武家兩兄弟,一個愛色、一個愛名,都是寡廉鮮恥之人。當年武子勁利用冷笑天和武子剛的一場惡鬥,順水推舟地殺死身受重傷的武子剛。之後,武子勁才能順理成章地當上三武幫的幫主。

  這緣由旁人想來,都會不禁恍然大悟,事實擺在跟前,眾口悠悠,他縱使有理也是難以辯解。

  “我沒有父親,我姓杜。我不屑和武家有任何關係。”杜棄仇凜然說道。

  “這恐怕由不得你!你爹是武子剛,你叫武峻,你大哥武璿聽命於我有十七年了,要不是他,我也無法讓冷笑天這麼輕易就中毒歸天。”武子勁道。

  “韓邵齊人在哪裡?”杜棄仇問。

  “他的任務已完成,在哪裡都不重要了。現在你們兄弟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一點利用價值了!”

  “韓邵齊就是武璿,我早該想到!”杜棄仇不禁扼腕,如果早知韓邵齊的真正身份,就不會有今天。他雙目炯炯地說道:“武幫主,你在聚龍崗下帖挑戰,我來不及參加,今天咱們就在此一較高下,看看這三武幫的幫主,是不是也該換人做做——”

  “哈哈哈!好狂妄的口氣1真是後生小輩,不知分寸。今天你如果打得贏我,我就當場自刎謝罪。如果我勝了這聚龍崗的天龍教……從今而後,就屬於我三武幫的門下,不得再有二話!”武子勁胸有成竹地說道。先前他對杜棄仇還心存戒心,因為他知道冷笑天將一身武藝都傳給了杜棄仇,所以才會重金派人刺殺杜棄仇以絕後患。然而在他和陳長老較量過後,才知道天龍教的武功不過爾爾,暗忖杜棄仇年輕識淺,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一言為定!”

  杜棄仇說完,刷的一聲揮動了撥雲劍,長劍如靈蛇閃動地在他周身上罩下一圈銀光。

  眾人驚歎地張大了口,都忘了喝采。

  只見武子勁輕敵地站在原地不動,右手使出劃月刀,展開刀勢,左一彎右一提地劃開了杜棄仇的攻勢。

  杜棄仇冷笑了一聲,他在這幾招內探清了武子勁的實力。多年來,他苦心鑽研,盡得冷笑天的真傳,在江湖上他絕少露出鋒芒,加上武子勁年邁,又沉迷於酒色,功力自不如前。武子勁出招越多,他就越多一分把握。

  杜棄仇終於開始展開了更淩厲的劍勢,身隨劍走,氣隨劍移,武子勁雖然一招招的抵擋下來,卻禁不住冷汗直冒。

  兩人拆了數十招,倏地,杜棄仇乘勢遞出撥雲劍,武子勁也同時挺出劃月刀。刀劍全對準了對方的天靈蓋,只是這撥雲劍多出了劃月刀的刀身有一拳之遙,杜棄仇占了上風,他手腕一擺,就將武子勁的前額削了一道劍痕,登時武子勁的兩眼盡是滴落的血水。

  武子勁想要伸手隔開被鮮血模糊的雙眼,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杜棄仇有機可趁地用撥雲劍揮開了武子勁手中的劃月刀,隨手一勾,撥雲劍直挺挺地指向了武子勁的咽喉。

  武子勁的劃月刀讓杜棄仇給打偏,杜棄仇用劍指著他咽喉,眾目睽睽下,勝負明顯已定。

  武子勁想到先前撂下的狠話,後悔莫及,背脊一股涼氣直沖腦門。

  “天龍教贏了!天龍教贏了!”

  “還不快自刎!還等什麼?”

  “一幫之主,說話算話——”

  天龍教的人興高彩烈地爭相出言相激嘲諷。

  武子勁頹然丟下了劃月刀。

  杜棄仇收回撥雲劍,臉上露出了冷冽的笑意,他低身拾起了劃月刀。

  “這兩把刀劍原本就屬於杜家,現在總算是物歸原主。你先前說的話,我可以不再追究,只希望往後天龍教和貴幫可以好好地和平相處。我的名字叫做杜棄仇,原本就是要捨棄仇恨。武幫主咱們後會有期。”杜棄仇拿著刀劍拱手說道。

  “杜棄仇……杜棄仇……杜棄仇……”武子勁不斷地重複著這三個字,神情委靡地癱軟在地。他自食其果、全盤皆輸,又沒有勇氣兌現自己的承諾,一世英名全部付諸流水,往後他還有什麼顏面在江湖立足?

  三武幫的人上前察探武子勁,只見他失了神地對人全無反應,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

  杜棄仇回身走向冷香縈,他們怔怔地看著彼此,一句話也沒有說,那一刹那間的沉默,如拉緊弦的長弓,誰都沒有把握這箭到底會射到哪裡。

  “你們馬上帶小姐回聚龍崗!”杜棄仇命道。

  “是!”

  冷香縈全身是傷地強忍著痛楚,看著杜棄仇適時而出,排解了天龍教的一場大難,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她想起身卻力不從心,只好讓隨她而來的丫頭們扶上了花轎,一行人浩浩蕩蕩、意氣風發地打道回聚龍崗。

  冷香縈在閨房裡昏睡了一天。

  當她受傷昏迷,讓人送回房間時,杜棄仇不理會丫頭們詫異的眼神,親自替她寬衣療傷。他逕自撥開冷香縈的前襟,察看她胸口被武子勁擊中的掌傷。還親自在她裸露渾圓的肩骨上細心灑上了萬靈散,熟悉地上藥、包紮,自然得好像是天天在做的事情一樣。他如此不顧禮教的行為,不管眾人的眼光,無非是昭告了天下人,冷香縈是他杜棄仇的女人。

  不久,看冷香縈正熟睡,杜棄仇遣開了丫頭,一個人獨坐在床前的帷帳外沉思。

  杜棄仇不曾來過冷香縈羅屏繡幔的閨房,看著床榻邊的長幾上有著才更換的鮮花,他叫不出名字,反正花就是花,他拾起了一片花瓣,聞著它薰人的冷香,貼在嘴邊,輕笑一聲,心想只有女孩家的閨房有這玩意兒。他怔怔的出神,看著冷香縈熟睡的容顏,不經意地回想起他們恣意纏綿、意亂狂情的片刻——

  再想到她一身白衣喪服,飄然無懼地大鬧自己的喜宴,他真是打心裡折服了她。世間只有一個冷香縈會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來;世間也只有一個冷香縈,能夠如此折磨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杜棄仇。

  看著她緊鎖娥眉的俏容,杜棄仇心裡擰啊、揉啊,他緣之所寄,情深如往。

  不知過了多久,杜棄仇才驚覺天色已被夜霧籠罩。

  他起身探了探她的前額,發現她高燒不止,還滿口囈語著。旋即命人請來了城裡醫術最好的黃大夫,也是冷笑天的舊識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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