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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什麼對頭?”冷香縈問道。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你爹武功蓋世,無人可以比擬,沒有人敢動天龍教一根寒毛。你只要知道,我不會久留天龍教,你可以放心。娟娟,你要好好照顧小姐,多忍耐她任性的臭脾氣。”杜棄仇故意轉移話題,回頭對娟娟說。

  “杜少爺,全天龍教也只有你對小姐有辦法,連教主都拿小姐沒轍。你不可以離開天龍教的!你走了,小姐就要——”無法無天了,娟娟心急地說道。

  “娟娟!不准你亂說,他要走沒人擋他。”冷香縈賭氣說道。

  娟娟立刻噤聲,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想,人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在小姐和杜少爺身邊這麼多年了,除了天天聽他們你來我往的互罵外,他們看起來幾乎是最完美的一對璧人,為什麼小姐總是看不清楚?而杜少爺總是不相讓?是小姐太任性了,還是杜少爺太有骨氣了?娟娟想勸解他們,卻不知要從何勸解起。

  杜棄仇苦笑一聲,大步跨出房門,連頭都沒有回,連一聲再見都沒說。香縈還靜靜地等著他回話,不相信這一次杜棄仇會這麼輕易就認輸,還說要離開天龍教。她從小和杜棄仇一起長大,根本沒有想過他也會有離開的一天,這感覺就像她母親棄她而去一樣,一想到就心痛,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從那天起,冷香縈再也沒聽到杜棄仇的聲音,她心想他大概是真的離開了。

  然而幾個傷重難熬的夜裡,夜深入靜之際,總有一個人走近她的床榻,一雙手在她背後輕撫運氣,讓她得以周身舒坦地沉睡人夢,有時她張眼瞧,卻只能看到漆黑一片,想要出聲相詢,又總是半睡半醒、力不從心。這樣細心的照顧,直到她的傷有了起色才止住。

  到了白天,冷香縈只想得到一個人有可能這樣照顧她,那就是韓邵齊。

  每天清晨,他都會進房替她把脈。每一次她都想要問個明白卻又暗暗吞了回去。她知道韓邵齊不是江湖中人,對男女之間的禮節頗為忌諱,所以她也不願道破,就讓他們彼此默默承受這不言而喻的感情,若即若離、暖昧不清的,更令人充滿期待。

  她幻想愛情,就像穿梭在花叢中的蝶兒,若隱若現;就像蜻蜓點水一樣,款款依戀著水面。

  韓邵齊以禮相待,從不逾矩,雖然沒有對她說過什麼兒女情長的話,但溫文有禮的氣度,渾然不像杜棄仇,冷香縈逐漸陷入不可自拔的情障中。

  饒大夫的女兒饒惜致全看在眼底,不禁對冷香縈存有敵意。冷香縈也不以為意。她的心裡早已經被韓邵齊給占滿,再也沒有別的心思去顧及旁人的感受。

  一個月後,靠著饒大夫和韓邵齊兩人的向春妙手,還有娟娟的細心照顧,冷香縈的外傷和眼疾都已完全復原。

  清早,冷香縈才伸了一半的懶腰,就被老嬤嬤給打斷了。

  “起來了,大懶蟲,日上三竿了,你還真以為你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啊——”老嬤嬤兩手叉在水桶腰上,扯高了嗓門對著冷香縈大吼,她愛護饒惜致,相對的就對冷香縈產生了敵意。

  “老嬤嬤,早啊!”冷香縈揉了揉雙眼,才想到今天她住在饒大夫家正滿一個月,從今天起,她就要開始履行她的承諾了。

  “不早了!娟娟已經到廚房剁草藥了,我的大小姐,從現在起你得和其他人一樣幹活才有飯吃,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冷香縈一邊心裡嘀咕著,一邊起身穿好衣服,梳理鬢邊的長髮。

  “看你這種架式,就知道沒做過活,我真不知道老爺怎麼會答應的?饒家人多開銷大,還有這麼多的病家要照顧,怎麼還有餘力收留你們,分明是替自己找麻煩。你趕快給我把這房間整理好,這裡不是下人住的。”

  “那麼,我要到哪裡睡啊?”冷香縈問道。

  “什麼?你和娟娟到柴房裡睡,咱們沒有多餘的睡房了。”

  “柴房是什麼地方啊?這房間還挺好的,我住得很習慣啊。”冷香縈留戀地張望了一下,這房間裡有許多和韓邵齊共度的記憶,她真捨不得離開。

  “我呸!你算哪棵蔥啊?你可要拿把尺量量自己的身份,有個地方遮風擋雨的,你就要謝天謝地了,這房間哪輪得到你來住?要不是邵齊交代要好好照料你直到你的傷全好,我早就想趕你到柴房去了。”

  “是嗎?韓大夫交代的……”冷香縈聽到了這一句,心裡甜滋滋的。“到柴房就到柴房,什麼蔥啊?尺的?煩死人了——”她揮了揮一雙白嫩的纖纖小手,逕自踏出房門。

  “你——你敢說我煩?你現在馬上到柴房裡把所有的柴劈完,劈完後全擺到廚房的灶爐後,做不完就別想吃飯,不高興的話,歡迎你們隨時走人,饒家不會強留你們的。”老嬤嬤笨重地追在冷香縈後頭,伸出又胖又短的食指,毫不客氣地命令。

  “劈柴有什麼難的?本大姑娘想留,沒人趕得走。想走,更沒有人擋得了。”

  “我的天啊!看你年紀小,口氣倒是挺大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咱們小姐的剋星,我可警告你,離咱們韓大夫遠一點——”老嬤嬤依舊在冷香縈身後指指點點的。

  “哼!我偏要!”冷香縈心裡想著,我偏要接近韓大夫,我偏要喜歡他,我偏要!她頭也懶得回,高傲地抬了半天高,輕嗤一聲。

  老嬤嬤的話還縈繞在耳際,冷香縈晃到了柴房,她愣愣地定在柴房前,張著一雙大眼,下巴直要跌下地來。

  滿坑滿谷的斷木,裡裡外外地堆積一片,粗的比老嬤嬤的水桶腰還粗;細的則枝枝節節散亂一地,那是饒家長工花了好幾個月從山上一捆捆載下來的,都是要存著過冬用的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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