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願者上鉤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今兒個人多啊,我這不就親自來了?大哥,恩弟近日如何?」

  「還是老樣子。你若有空,就回去瞧瞧他吧。」西門笑頓了下,瞧著他那頭美麗的長髮,他不得不說,西門永的外在條件極好——眼角瞄到西門義的臉黑成一片,他始終不明白為何一談到西門永的頭髮,義弟就活像兇神惡煞?

  「今兒個我來,是想見見你帶回來的姑娘。阿碧告訴我,你讓她當永福居的賬房。」

  西門永面不改色地說:「改日再見吧。最近,她也很忙。」

  「我瞧根本就是沒這人,阿碧跟著他騙咱們。」

  西門永當作沒有聽見。他自認自己的脾氣修正很多,不想與西門義一般見識。他注視著西門笑,道:「等哪日她允了我,我一定帶她去見你跟恩弟。」

  只有他跟恩弟,而不是西門家的所有兄弟。西門笑聽出他話裡不變的疏離,微笑:「隨你吧,只要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頓了下,他又道:「我記得當初你只雇男孩,沒雇女孩,是不?」

  「我這兒又不是脂胭館,若姑娘在這裡做事,讓人吃了豆腐,我會先砍了自己再揍人。」

  「我以為你改變心意了,正要告訴你,若缺人手,先從府裡調過來。府裡的丫鬟都是受過訓練的,也明白你脾氣,你不必外雇人手……」見西門永一頭霧水,西門笑小心翼翼地說:「你手上沒有女孩?」

  「不要把我說得像是老鴇一樣。」西門永沒好氣道。被迫出賣「男色」,已經讓他覺得有點丟臉了——縱然只是增加茶肆的賞心悅目,但他這個粗人就是渾身不舒服。「你明白我不雇小姑娘,就是怕鬧出事來。」

  「你真的沒有雇小姑娘?」

  西門永眯起眼,升起了不祥的預感。「我沒有。你想說什麼?」

  「我記得恩弟跟我提過,你說過你帶回來的姑娘,過去曾是個……丫鬟?」

  西門永愣了下,立刻明白兄長之意。

  「她在哪兒?」

  「隔壁。」

  「她去那兒做什麼?」這傢伙不是怕男人、怕人群嗎?還是隔壁間是空的,她躲在裡頭喝茶?

  「是我叫她去招呼客人的。」西門義不以為然地說:「招呼一下又不會死人。你臉這麼難看做什麼……」

  「混賬東西!」西門永一擊桌面,石桌立成兩半。他怒喝:「誰教你指使她的?」

  「她就一個丫鬟臉……」

  「西門義,你住嘴!」滿肚子的髒話要出口,他忍下:「回頭再跟你算!」

  他轉身大步跨出,正要往隔壁間走去,匆地聽見一聲熟悉的尖叫——

  「甯願!」他心一緊,立刻奔出。

  §第七章

  她心不在焉往隔壁的竹屋走去,正摸著自己看起來可能很像是丫鬟的圓臉時,一個一直回頭張望的鬼祟人影直走而來,兩人不小心相撞——

  「哇——」小小的身軀被摔飛出去,滾了兩圈。

  甯願嚇了一跳,連忙沖上去扶起那個小小茶博士。

  「你沒事吧?是我心不在焉,是我不好!」

  「沒……沒關係!只是覺得有點小丟臉啦……」小茶博士揉著好痛的屁股,很委屈地說:「我是男孩子,怎麼會被撞倒呢?」

  她微微一笑,道:「你還是個小孩啊。」論身高、輪氣力都還比不上她,會被撞倒並不意外……啊,等等!

  她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無傷,憶起相撞之時,她只被撞退兩步而已。

  「甯小姐,你有沒有發現,為何茶肆裡只有少年,沒有成年男子呢?」

  阿碧的話閃過心頭,刹那間她恍然大悟了。

  清洗茶具的是少年,當茶博士的是少年,跑雜物的也是少年,每個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個頭都比她矮小,甚至連力氣也不足她,因為……因為……

  「願姐姐,你怎麼啦?是不是要哭啦?」那小小茶博士哇啦啦地叫道,像是手足無措。「滾了兩圈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麼?啊,我明白了,這就叫心疼我,對不對?我哥哥也常心疼我的。」

  這小孩油嘴滑舌的。「我記得……你叫小畢?」

  「咦,你記得我?」

  當然記得啊!這叫小畢的小男孩來永福居不到十天,做事十分的生澀跟偷懶,至少,她曾在不經意間瞧見他攤在角落睡大覺。

  會這麼注意他,一方面是他渾身上下有一股很少爺的味道——一個家道中落而不得不出門討生活的少爺。她記得西門永是這麼提的,所以即使這小男孩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阿永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他是十五歲的少年。

  「願姐姐,我來招呼吧,你快回內屋去!」小畢拍胸脯主動說,與平日懶散的形象完全不合。

  她遲疑了會兒:「這點小事不打緊的,你先去梳洗一下,瞧你一身髒兮兮的。」

  「哦……這生意忙也真是麻煩呢。」

  真是少爺級的人物才會說的話。她笑道:「生意忙是件好事,要是流失了客源,大夥都要喝西北風呢。」

  「要流失了才好呢。」小畢咕噥,隨即抬眼展開燦爛的笑,試探地問:「姐姐,你是永福居唯一的姑娘……不是老闆的老婆吧?」

  她聞言,馬上答道:「當然不是。」

  「不是就好。我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你沒嫁,那太好了,省得哪天老闆要垮了,你就得跟他過苦日子……」見她一臉迷惑,他嘿笑兩聲,小聲地問:「姐姐,你有沒有考慮到對街的茶肆啊?」

  「啊?」

  「我聽說,對街的老闆非常的好,好到連虐待他,他也不會吭聲,而且啊,那兒的人都不會害怕。」

  「害怕?」

  「害怕哪天老闆發火啊!西門老闆一發起火來,肯定拳頭亂亂飛,碰到咱們男孩子不要緊,萬一打到你,那可就像打到寶一樣,我會很難受的。」

  她?寶?她是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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