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妖神蘭青 | 上頁 下頁
五九


  她什麼都沒有,就只懂得埋頭苦幹。蘭青用了人生最精采的十年陪她,那麼,她現在也是蘭青當年的年齡,也可以跟蘭青耗上十年。

  「馬車要開始了!」有姑娘們紅著臉自他們身邊擦身而過。

  長平輕噫一聲:「這裡也跟雲家莊一樣,也有討好運的馬車嗎?」

  蘭青看她一眼。「過去看看吧。」

  長平微笑點頭,一塊順著人群而去。馬車果然已備在那裡,年輕貌美的紅衣姑娘搶著上車。

  蘭青看長平一身紅衣,笑道:「想玩就上去吧。」

  長平想了會兒,道:「蘭青,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討些好運來。」

  像以前那樣嗎?蘭青目光不由得柔和起來。他見她還真的往馬車鑽去,暗自失笑。

  她這哪叫跟人搶著馬車,明明懂得功夫,卻不好意思用力推開其他姑娘,想要順著姑娘們上馬車又被擠出來,最後只落到站在馬車角落的下場。

  這就是他教養十年的大妞嗎?

  她對他蠻,但在平常個性卻是很好,這一年相處,發現她七成有著以前的孩子影兒,剩下的三成長大了,多少懂得人情世故了。只是,她懂得人情,卻不會去迎合,如同以往的關長遠是個爛好人。

  馬車啟動了,蘭青順著人潮,負手跟了上去。有的小老百姓瞥到他滿面疤痕,慌張避了開來;有的大膽多看他兩眼,竟接著不受控制連連看著他。

  他不理會,逕自跟著馬車走。他至今沒有停練蘭家妖功,大妞沒阻止他,她就是這麼一直看著他。

  有時,他為此感到心喜,又有時,他厭煩到巴不得挖出那雙眼睛。

  「不知這回又有多少佳偶因此成了?」有老頭子在跟旁人閒聊。

  蘭青漫不經心地聽著,目光落在長平身上。那傻丫頭興匆匆自寶貝袋裡抽出空袋,就等著接花朵。

  被擠成那樣,還能玩得開心,這就是大妞吧。

  他嘴角不自覺抹上笑。

  「去年丟花的,嘿,都生男丁了啊。」

  蘭青的笑容微地一頓,終於注意到丟花的,都是年輕或壯年的男子。

  「郎有意妹有情,當然會去接這花。前年有個少年丟錯花,最後還不是甜蜜蜜成親去,說起來咱們城裡的姻緣天定馬車可是其它城鎮比不上的。」那老人沾沾自喜道。

  一雙美麗的墨眉攏起,蘭青瞧向車上。那傻妞還在等著接花呢,有人丟花,她舉高想接,但旁邊的姑娘推開她,一個青年丟花丟得高些,大妞眼一亮,輕跳起來想接住。

  蘭青面色微沉,腳尖踢起一小石塊到手上,掌力再一彈出,直接打飛那將要落入大妞袋裡的花。

  黑夜裡,大妞的眼力沒那麼好,明知有東西正好擊中小花,她卻不知是什麼東西誤擊小花。

  她不死心,又積極向上,準備攔截其它小花。

  他神色冷淡,再踢石塊直接打偏小花。

  長平一頭霧水,東張西望,看看是不是天空掉什麼東西下來,接著她確定沒有妨礙了,又微笑地準備接花。

  蘭青一路尾隨,一路打掉她快搶到的小花。車上的大妞愈來愈覺得不對勁,往蘭青這頭看上一眼,蘭青一臉自然,彷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馬車到了終點,她的袋子空空,一朵好運紅花都沒有,她翻身躍下馬車,注意到一車的姑娘全有了花。

  這可不好,她希望蘭青今年有好運,無論如何得拿到一朵,終點有名青年手裡還有花,本想硬著頭皮跟他要,但身後一句——

  「大妞,走了。」

  長平遲疑一會兒,有點發惱,見蘭青要走了,她只好追上。

  「拿到花了嗎?」蘭青故意問道。

  「……」她悶著氣。

  蘭青沒等到她答,回頭一看,她奔入巷裡,他心裡覺得古怪,徐步倒回巷口,她又跑出來靦腆地笑道:「蘭青今年一定好運!」

  他低目看向那一袋香花,再一微瞟,黑巷裡樹枝正光禿禿的。

  長平滿面通紅,硬塞到他手裡。「好運一定到。」

  「好運一定到啊……」他跟著她重複,嘴角隱隱帶笑。

  夜深人散,他倆回到暫居小屋。

  他們每到一處,為了看能不能適應當地,大妞會租上個小屋子,有時住個三、五天就離開;有時快一個月才離去。

  就算是當個無根浮萍也要懂得享受,大妞這麼說著。

  他想,多半是今朝教她的,這傻丫頭哪懂得享受,床只有一鋪,她打著地鋪睡,他就睡在床上。

  「天冷了呢。」他道,連外袍也不脫。

  「沒關係。」她熄了燭火。「蘭青你的傷雖好,但總得多養養身,不要睡地上,將來老了會很辛苦的。」

  「你還真成了小媽子。」一頓,他忽然笑出聲:「就在這裡住下吧。」

  長平聞言驚喜。「蘭青喜歡住這裡嗎?」

  「談不上喜不喜歡,但這裡跟你自幼成長的環境很像,不是嗎?」

  「那……蘭青,煮面賺錢嗎?」她呐呐道:「我們手上錢不多了……」

  他聞言,眨了眨眼,連笑兩聲:「改明兒,你嘗嘗我煮的,要還能入口,靠此度日也未嘗不可。」這麼笨拙的姑娘……連說個謊也不會。她哪會沒錢,她的寶貝袋裡一直放著李今朝給她的金朝錢莊牌子,她只是想要讓他真正定下來而已。

  黑暗裡,他看見她萬分的驚喜,那雙眼亮得跟天上星星一樣,幾乎讓他有一種錯覺,大妞只要他,一生一世不會離開他。

  她有些興奮,脫鞋上床。他目光掠開,倒在床上合上美目,任她替著他按摩頭穴。

  這傻瓜,總以為日覆一日替他按摩,他就容易入睡了嗎?他的頭照疼,覺照樣無法熟睡,她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雖是這麼想著,但他還是捨不得她這樣熬下去,於是假裝入睡。

  她還是多揉了一陣,才低聲問著:「蘭青,睡了嗎?」

  他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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