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妖神蘭青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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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你承諾你師父,蘭家家主認不出你,你就跟我回去,但我想,他也知你脾氣。這蘭青有什麼好,也不過是養你十年,好歹我在你面前也晃個五年,每年你生日,還是我親手下的廚。」 長平一向口拙,與其抬杠半天,還下如只說一句:「無浪做的菜,是一流的。」 「比蘭青做得還好吃?」 「當然。」 果不其然,無浪笑得燦爛,像個孩子一樣。歸島上的人都很好,可是,都不是跟她相處十年的蘭青。 春夏秋冬天天相處,除了那段替今今尋藥的日子,蘭青都跟她在一塊,那樣溫暖的蘭青,她難以忘懷。如果今年是分離的第十年、二十年,也許她會忘記蘭青,可是,現在才五年,那樣回憶歷歷在目,她怎能忘懷? 她下意識又尋下車紗後的男子。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蘭青?她想搞清楚。也想知道蘭青是不是過得真的很如意?是不是真不想回家了? 半年前蘭家主動連絡雲家莊時,她多高興,以為蘭青回家了,她要收拾包袱先回家,哪知,他只是索討鴛鴦劍來誘當年未死的蘭緋。 只要關大妞肯給鴛鴦劍,他願從此與雲家莊、關大妞劃清界限。 劃清界限……她低頭看著她的寶貝袋裡。無浪早已替她換過傷布,那被撕下的柳色布已經收入她的袋裡。 當時師父詢問過她的意見並暗示她,一旦鴛鴦劍交給蘭青後,世人將會把注意力轉向蘭青,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好事,畢竟,相信人身是劍身的在少數。 只要蘭青要,她就給,這就是她的答覆。只是,她想來看看蘭青,來確定蘭青是否真如師父所說,已經變了……就算、就算蘭青想殺她,她也要親眼看蘭青過得好不好。 思及此,她又看向車紗後的鬼面男子。 他沒有看向這頭,與車內華初雪正說著話。她仍是直直盯著他,愈久愈是入迷,明明鬼面罩了上半臉,但裸露的嘴、美眸,讓人移不開眼,甚至……覺得看到天荒地老也不生厭,她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心頭逐漸發熱,蔓延全身;她下意識吞了吞口水,竟有想要一口吃掉蘭青的粗暴渴望…… 「長平。」江無浪連喊兩次,見她沒回應,輕輕拍了下她的頭。 她回神,轉頭看向他。 他拋了個媚眼。 長平一怔,唇角揚起,眼裡有了笑意。 「動心嗎?」江無浪面不改色地笑問。 「不會啊。」她只覺得很好笑。 「你還小呢,別太快長大啊。」江無浪看看她有些發紅的臉,對蘭青那種練有邪功而生的媚態感到十分不屑。男人嘛,不憑自身魅力去迷人,卻以這種媚態去蠱惑小女生,實在太沒道德了。 他又道:「你道,那個華初雪,怎會讓蘭青邀上車呢?」 長平心裡一凜。輕聲道:「蘭青說,這一路上,總要個華家莊記事者,記下這一路上的……」 「華初雪連個數字公子都稱不上,要她記事也真是為難了。你啊,看起來老實,但該明白的都明白,是不?」江無浪依舊笑道。 將要臘月的北方天空,總是灰濛濛的,積上一層又一層的厚雲。眨眼問,雨自烏雲裡落下,由小轉大,遠方開始打起大雷來。 江無浪哎呀一聲,代手傷的長平拉過韁繩,勒住受驚的馬匹。 他俐落翻身下馬,回頭見那些蘭家弟子訓練有素,馬兒一點也不受驚,他哈哈一笑,打開車門——問:「蘭家主子,借個地方避雨吧。咱們可不像你家子弟兵是銅皮鐵骨。」 蘭青淡笑道:「來者是客,上來吧。」 馬車寬敞足容七、八人,江無浪一把扶起長平,讓她不費力進入馬車,接著,他再把韁繩交給蘭樨,撩袍跨入車裡。 「不好意思,弄濕了馬車。長平,坐過來點,我替你重新包紮吧。」他細細割開她手上濕透的傷布。 蘭青見狀,自車櫃裡取出繡著飛鳥的紅色毛巾。華初雪在旁看了,噫了一聲,脫口:「那是刀傷藥嗎?」 車櫃裡,小小的白玉瓷瓶散發清淡的藥香味。 蘭青瞥她一眼,又對上長平的目光,江無浪在旁不動聲色。 蘭青又看向那白玉瓷瓶,半天,他才合上櫃子,沒有取出瓷瓶。 「那刀傷藥,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他眼若春泓,對著華初雪笑道:「將來你若受了傷,這刀傷藥倒是可以免費贈你。」 華初雪驀地臉紅了。 江無浪笑眯眯地接過毛巾,別有用意道:「多謝蘭家主子。」他取出雲家莊的傷藥,均勻塗在長平的十指與掌心上。 蘭青本是調開目光,而後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見骨傷口上。事隔一天,傷口沒有迅速收縮,可見雲家莊的刀傷藥沒有好到哪去。 長平低嘶一聲,蘭青又撇開臉,不想再看下去。一看她忍痛冒汗的表情,就知那傷藥不含麻藥。 「好了好了,不痛不痛。」江無浪摸摸她的頭,幫她自寶貝袋裡拿出一顆蜜餞,送到她嘴上。 她一口含住,把臉埋進紅毛巾裡咬住。 「再忍忍,過兩天會好轉。」江無浪有一下沒一下拍她頭頂安撫著她。「沒有麻藥,對你比較好。」他有意無意瞟上那放著白玉瓷瓶的車櫃。這蘭青,良知還剩一點,那白玉瓷瓶裡的藥,固然傷口能好得快,但裡頭的麻藥用了一、兩次,從此斷不了。 蘭家控制人的方法太多種,難怪傅臨春要他跟著長平來。 也許十七歲的姑娘早已可以嫁作人婦,但在歸島或雲家莊眼裡,長平只是個孩子,一個在十二歲忽然醒來的孩子,為了這惡名昭彰的蘭家家主停下時間無法前進。 華初雪看看她,再看看江無浪,同情道:「大妞姑娘一定很疼吧。」 「別叫大妞,叫長平吧。」蘭青忽道。 「長平很耐疼的。」江無浪笑眯眯地,還是撫著她的頭,順道輕柔梳開她長長的濕發。「當年她習武時,被她師兄弟們拐了個四腳朝天都沒吭聲,我在旁看了真是……沒法子,我對弱小動物最沒轍了。」 外頭的雨下得正大,偶爾有白光大雷,照在華初雪的面上,一閃閃的,宛如蘭青的鬼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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