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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顯兒……你別告訴大哥他們好不好?”她覺得保密比較好。

  他看她一眼。“爹他們都知道。”

  她差點沒捧穩籃子。

  “公孫家都不講究日子的,年前成親好麼?”

  籃子真的滾下床了。

  公孫顯面無表情地再度拾籃交給她。

  “顯兒……”她發現喉口有點澀。“不是說好六年後嗎?”

  公孫顯蹙起眉頭。“你誤會了嗎?”

  “我誤會什麼了?”她從來沒有這麼虛心求教過。

  “六年是找解藥用的。”黑眼輕眯。“現在不成親,你想不明不白的跟我在一塊?不明不白的共睡一床?不明不白的抱我一個大男人?”

  是他每天守夜,早上她醒來輪到他睡她床上,這也叫共睡一床?要她抱,她才抱的,又不是赤身裸體。她有點委屈地抿了抿嘴,最後忍不住笑了。

  他盯著她。

  她垂著臉,輕聲道:“成親那事,大哥大嫂那兒你說妥,我不理的。”

  “好。”黑眸微軟。

  “……還有,你成親的事,只准島上知道,不准傳出去的。”

  他閉上眼,沙啞道:“我本就有這打算。”公孫要白的閨名,絕不外露。她聞言,點點頭,細聲道:“那就都拜託你了。”

  “嗯。”然後,過年前,她跟他,就在島上成親。

  §第十章

  她好象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顯兒來島上的那段時光。這段時光是她最幸福的時候,有時候回憶起來,她都還會偷偷躲在瓜棚下傻笑著。

  她還記得,成親那晚,只有月光,他向來偏冷的嗓音也在那一夜裡,如醉人月光,讓她永遠永遠也忘不了。

  他說,從此以後,她就是公孫要白,就是他的人了。

  她本來就姓公孫,但從那晚起,公孫兩個字的意義不再一樣了。

  偶爾,他會帶著她上附近的小小島,那時,他不願公孫要白的名字曝光,便要另外為她取個假名,她想叫山風,輕輕的來,輕輕的消失,但只要他回到這山上,她總是會一直守護著他的。

  她不知道他聽出來了沒?但那時他只是看著她,沒有否決這個名字。

  她是他的妻子,雖然沒有圓房,但她一直是心滿意足的。有時,他也會吻著她的額面……就像現在正在吻她的……溫溫暖暖的,沒有激情,但令她真正放了心。

  “要白,要白,你在笑呢。你在作夢麼?你這麼喜歡作夢麼?就算這般喜歡,你可以以後慢慢夢,別急在這一刻。你醒來,好嗎?”

  醉人的月光又來了,在她耳邊低聲重複輕吟著。她甜甜笑著,想繼續夢下去。

  可是,這擾人的月光老是騷擾著她,每次她正快樂地夢著往昔,就是這道月光讓她睡下安枕。

  “要白,你不想知道你房裡的秘密嗎?”那月光又拂過她的面了。

  秘密?她好想知道。不過,她想這輩子是沒機會知道了,她想這樣子睡下去,沒有痛苦也不用再吃下去了……

  “那秘密,有關公孫顯的,你不想知道麼?你不想醒來親眼看見麼?”

  有關顯兒的,顯兒……顯兒……

  “顯兒……”她意識到自己逐漸清醒,她呻吟一聲,直覺摸向床側茶几。

  快點快點,她的力氣好象不大夠,幾乎舉不起手來。在哪在哪?她記得她入睡前都會擺在茶几上的,怎麼會沒有?

  她愈摸愈緊張,忽然聽見有人驚喜喊道:“耶!你醒了……小心!公孫先生,醒了醒了,公孫小姐醒了!”

  恍惚中,她感覺有人扶住她,而顯兒剛步入房內,她來不及跟他說話,就搶過他手裡的湯碗,咕嚕嚕的一口飲盡。

  又苦又澀又燙,燙得她眼淚都掉出來了。

  哪來的早飯這麼苦……她抹去眼淚,急聲問:“還有呢?還有呢?”她的聲音又虛又啞,但她顧不了,連忙拉過他的手,確定他身後沒藏任何食物。

  “我的食籃呢?”

  扶她的傅玉,目瞪口呆。

  “山風,你喝的是藥。”

  淡柔的男聲自她頭頂響起,她一臉疑惑,抬眼直視他,嘴裡說道:“你把我的早飯換成藥做什麼……顯兒,你你……”怎麼瘦了,老了,憔悴了,不修邊幅起來了?他的衣衫也沒像往日那樣乾淨無皺。

  他的眼直勾勾地望著她,像竭力壓抑滿腔的情緒。

  她忽地發愣,緩緩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再遲鈍地摸上她緊閉的嘴巴,最後她又偷偷打量著四周。

  “這裡……”才說了兩個字,她又趕緊閉嘴,以免發現其實她是在吃東西的。

  “傅玉,你去請五叔過來。”

  傅玉紅著臉跑了。

  “山風,這裡是雲家莊,你回來了。”公孫顯輕輕捧起她的臉,道:“你躺了三個多月,都要過年了。五叔說你身子有些耗損,頭一、兩年得好好養著身子,之後,會跟常人無異,再也不必受過去的苦頭了。”

  “你騙我。”她悶聲道:“你一定在騙我。”她拉扯著自己的衣袖。

  “我沒騙你。”

  “哪有這麼好的事?現在我還在作夢吧?這兒我一點都不認識,哪可能是雲家莊,這也不是我房間……”她嘀咕著。“顯兒,夢境是不是跳太快了?我才夢到咱們成親的那天,突然間我就好了。我運氣沒這麼好,是不是五叔不敢告訴我,其實金綿綿也在我體內了,所以他叫你來騙騙我,我的食籃呢?我還是備著好了……”

  “你不記得了麼?你痛不欲生足足五天,五天之後你昏迷不醒,五叔替你把脈,確定你安全無虞,便花了半個月把血鷹跟金綿綿的殘屍引了出來,如今你體內小有毒素,但已無大礙。”指腹來回輕撫著她的頰面,充滿眷戀。

  “……怎麼引出來?”她疑惑道。

  他俯下頭,輕聲道:“五叔特別調製的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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