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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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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回到京師,最主要是告訴家人她還活著的消息:當然,還多了一個丈夫。這個丈夫她會說是買來的。十六已是宮中妃子,比起她這個小小雕版師,已經夠讓她的父親轉移目標了。 等明年開春,就直接出海。 現在,她又恢復了喝藥。他改變了主意,打算出海幾年後才要孩子,要是不喝藥,依她身邊男人對情事的需求,怕是沒幾個月就會有孩子……有時她也混亂,這男人到底是對她的身體太迷戀,還是男人本來就重色?但,還好,只約現在。 不是約白首,是只約現在。 不用對未來有太多的設定與期待,她好好過著當下,就算所謂的過了幾年後才要孩子,結果什麼都來不及有,他們也曾經彼此忠誠過。 忠誠。她嘴角微微翹起。 龍天運瞥了她一眼。 喜子還有事要說,拿出一本圖冊送到馮無鹽面前。「馮姑娘,你看,先前齊總管來信說,有一位姓胡的雕版師一直在晉城打聽一名姓燕的女性雕版師,好像是急切地想找到她問什麼。齊總管將他的作品一塊送來,我在京師也看見這作品在販售。」 「胡?」 鐘憐想起來,連忙上前。「就是在拍賣會那位胡公子,姑娘還記得嗎?你與他進了內室談……」她看見龍天運往她看來,補充道:「只談版畫,門是開著的,奴婢親自守著的。」 馮無鹽接過圖冊一打開就是呆住。 鐘憐瞄上一眼,訝道:「彩色套印圖本?」這不是姑娘一直在做的嗎?從晉城回到京師時,一路上也一直嘗試著分版分色的彩色套印,務求精細而不失畫中神韻,連她都成為姑娘的得力助手,因此她再眼熟不過了。 喜子再道:「我在京師的書鋪前看過人手一本。齊總管說,這位胡大師已經在晉城開立門派了。他找馮姑娘是……」 馮無鹽認認真真一頁接著一頁翻過,最後輕吐一口氣,笑道:「他找我,約莫是想再問清楚製作彩色版畫的細緻過程。」她隨意指了本子裡畫的幾處。「太粗糙了。當日我只是跟他交流點子,細部談得不多,顯然他都用上了。或者他想找我再問清楚點。」 「姑娘,這分明是在抄你的點子,如今他盜了你三年的研究,成了彩色版畫第一人!」 馮無鹽應了一聲,沉默一會兒,又笑。「說出去時沒想到這點。既然都這樣了,隨他吧。他若靜下心,說不定會在彩色版畫上另闢蹊徑,看見我所沒有看到的世界,到那時我再欣賞他的世界,這樣也挺好的。」 喜子眨了眨眼。這度量大啊……他往龍天運面上看去,若是爺對他使眼色,他便知道怎麼做了,偏偏爺直盯著馮無鹽面上,似在觀察什麼。 喜子也跟著看著馮無鹽的臉,她還在看著手裡的圖冊,嘴角始終噙著笑意。喜子一怔,這才發現她一直有著笑容,雖然笑容只是漠漠的,但比起一開始見到這女人,好像有那麼點……放鬆? 「如今很多京師雕版師都去晉城一訪胡派,喏,像馮姑娘的姊夫,還有錢家傳人都趕著去了。」 馮無鹽喔了一聲,心裡知道自己又在想歪了。她在想,胡伯敏是不是有姊妹,所以他們趕著去了。 這時,宮裡的馬車到了。喜子看見一個宮裝女子從車裡下來,當她一抬臉時,他倒抽了口氣。「爺!她她是……」那天被他放××香的美麗少女啊,跟馮姑娘是姊妹啊! 龍天運往宮裝女人的面上看去。 馮無鹽聞言,瞄一眼瞼色古怪的喜子,再微往龍天運瞟去。他正打量著十六,雖然眼底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還是讓她想起在京師夜市裡他追逐著十六的目光。 她轉頭看著十六。就連她有時也會看十六人了迷,瞧,現在不就是了嗎?少女的青澀去了,添了幾分媚態,如果她下筆,會從…… 她心緒頓了頓,一時腦袋有點亂,無法去判斷繪畫上要從哪下筆。她再度看向龍天運,這時龍天運已經轉回注意力挑著眉看著她了。 她拉住龍天運,跟他說道:「跟我來。」 龍天龍不問原由,跟著她走進小巷裡。 居然這麼容易就跟上來,一點猶豫都沒有……馮無鹽注視著他,抿著嘴笑,心裡又微微放鬆了。 「嗯?巷裡有你少年的記憶?」他含笑。 她主動搭上他的頸子,他本能地摟住她的腰身,聽見她低聲說道:「你是我的,現在。」 接著,他被吻了。 這是馮無鹽第一次主動親吻他。 他稍稍回神之後,眼底有了明亮的喜意。他立即用寬袖掩去她的容貌,將她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讓人瞧不見一眼。 然後,任由她一心一意地吻著他。 大約是夏天夜裡,在船上的時候。 本就淺眠的他,忽然被驚動了。 他張開清明的黑眸,往身邊的女人看去。 她正抱著他,熟睡著。 大部分時候是同睡一床,偶爾是各自睡:但同睡一床時,她還是保有她自己的習慣——彷佛是在獨睡一般,不主動靠近他的身體。 直到現在。 他不動聲色,掌心貼在她光滑的裸背上,讓她摟得更舒服些。他俯下臉,目光落在她的側面,隱約可見她翹起的嘴角。 睡夢裡在笑麼? 他眼裡也有了淺淺的笑意。 「馮無鹽。」他無聲念著她的名字,頓了頓,再道:「現在,還在當下。」 §番外一:明喜Ⅰ 隨心室裡,明喜心神不定地站著。 男人正坐在椅上,練著字。 天未明到中午的時間歸政事,午後便是帝王閒暇時間,數年未改:而閒暇時間裡每日必抽一個時辰在隨心室看書、練字。 人人都道這個璧族陛下好晉學,明喜也這麼認為。陛下在隨心室時他都在,一進隨心室就能感受到安寧閒適,老實說他還滿喜歡的,有時會有錯覺他已陪著這個帝王在此許多年。 「怎麼了?心不在焉的。」男人頭也不抬。 明喜回過神,連忙答道:「可能……可能是受了點風寒。」說到此處,他掩嘴咳了一聲,退了兩步,與男人保持著距離。 男人喔了一聲,瞥他一眼。「別站在這了,去找太醫看看。」 明喜猶豫片刻,躬身施禮後才走出隨心室。候在外頭的少年太監低聲與他說了什麼,他轉回隨心室稟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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