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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龍天運朝他皮笑肉不笑。“這不是預言,只是有人有一雙提早看見未來的眼睛,你心裡這麼想是不是?那麼,那人一定也看見在未來裡甯王燒預言了?”

  “所以說,那人也看見未來的甯王是最後一個看完預言的人了?”

  “是、是這樣嗎……”不要以為他不知道宮裡的人在私傳他被養廢了!他也是有頭腦的……但,這個說法他認為合理啊。

  龍天運把剩下的龍運史丟在地上靜靜燃著。喜子機靈,立即湊近補一補火勢,務必親眼盯著它燒成灰燼。

  龍天運對龍天贏說道:“你回去跟太后說吧,如她所願。金璧盛,不在我:金璧亡,也不在我。從此我便是康王。”

  “皇兄!皇后跟采選的女人都是為了你……”

  龍天運扯一下嘴角,當是笑了。“一開始,就是太后籌劃的。她也不是為了我。皇后的人選不是我的青梅竹馬,你道她是為誰挑的?金璧帝王沒一個重情,偏出了康王這個情種,也不知是好是壞。”

  龍天贏忍住想回頭看那個無鹽女的衝動,更忍住想提醒這位皇兄一件事——你跟康王是雙生子,你知道嗎?

  這樣說康王是情種,你自己呢?

  龍天運見龍運史燒得一乾二淨,半點不留,一抹得逞的笑毫不掩飾。“你回去傳個話,就說劉耶竊走的龍運史被我燒了,從此金璧皇朝沒有預言,不必時刻提心吊膽不合預言。”

  “皇兄,龍運史裡康王代你為帝,之後呢?你都看見了吧?”他實在好奇。金璧會有幾個皇帝?是否千年不墜?

  龍天運瞟一眼角落的馮無鹽,想起先前的火災差點燒了她。他走到龍天贏面前,俯頭在龍天贏耳畔低聲而清楚地說著:“接下來,就是掃尾。”

  “掃尾?”

  “康王、甯王互換,這種事你認為除了當事人之外,誰會被允許知道,還能活到壽終正寢?我的人我會一個不漏的帶走。其他人呢?”他低低笑出聲。龍天贏眼瞳一縮。

  龍天運又道:“劉耶真是害人不淺,他才是真真正正金璧的禍害。”

  龍天贏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母妃一直告訴他,小心手足相殘,天家無父子無兄弟;但,他內心深處知道虎毒不食子,父皇不是那樣的人;太子外貌太沒有危險感,他不覺得太子會害他;二皇兄在朝堂上雖是雷厲風行,心如鐵石,卻也不會害兄弟。這三人的特性是意志堅定,心中有把難以被人撼動的尺:康王脾氣好,可是,他背後有太后啊!有太后啊!

  就因為脾氣好,他一直感覺不到康王內心那把堅定的尺,因此康王能容許太后做一些威脅到帝王的事也不在意?

  太后為了照著預言之路,寧願捨棄甯王,那麼,為了預言之路,滅口一個毫無建樹的皇子也不會出人意表。

  他臉色一連變了又變。母妃說得一點也沒有錯,在皇室這艘船上生存,隨時會被人推下海,所以,找大腿抱不是要找最粗的那條,而是要找最安全的。

  他終於知道要抱誰的大腿了。

  龍天運靠在桌旁,一直看著她。

  其他人都已經離去,只剩馮無鹽。她的目光與他接觸,發現他的眼神十分平靜,就這樣直盯著她,彷佛要盯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說起來真是太容易,要做到卻是太難了,她想。

  在他的注視下,她終於聽從一直催促著自己的意願,走到他的面前,然後伸出雙臂環抱住他。

  龍天運沒有回抱。

  接著,他感到背上被輕拍著,好像回到了孩童時……不,孩童時他也不曽有過這樣的安慰,不管來自父方或母方。

  她不嫌累一樣,一直輕輕拍著,看似有一搭沒一搭的,卻讓他在心靈上有了奇異的安詳感。

  將來,她當了母親,也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女麼?天外飛來的想法令龍天運的眼底漸漸柔軟了下來。

  他抱住她纖細的身子,愈抱愈是用力,像是要把她扣進體內也不停止。

  她連喊一聲痛都沒有。

  “我真想在這個時候……”他在她耳上輕咬著:“狠狠地進入你。”又頓了一下,再帶著疑惑道:“我又想在這個時候,跟你說些沒有人知道的心裡話,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情緒,你就在我面前聽著我說話。這種心理,我還真不曾有過。”

  他感到他話說完的刹那,她本是柔軟的嬌軀有些僵硬了。他想了想剛才他脫口的話,竟能猜到她僵硬的原因。

  她連他碰過其他女人的話都聽不得麼?獨佔欲強的不該是他嗎?是她眼裡揉不得沙子,還是愛他入骨了?愛一個人人骨,是什麼滋味?他還沒有嘗過。

  “你說,我聽。”她輕聲道。

  他微微一震。她在心裡不快活時還想盡力包容他?她是認為他有多軟弱?還是……真的愛人骨了啊。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他埋進她的肩頸,蹭著她細膩的頸子。

  他第一次正視,或許過去無數次迫不及待佔有她的欲望,並不是單純肉體上的美妙相吸,而是他想要吞噬的是這人、這人的心、這人的每一寸都該與他合為一體。

  他都要懷疑,這種時時刻刻無法控制的渴求……非要到了彼此骨灰層層疊疊不分你我了才會消停。

  他摟著她的力道依舊強勁,她一頭墨色青絲落在他的手臂上。他盯著好一會兒,才慢吞吞道:“我若是想當一世帝王,又豈會順她之意?我要真有意,首要她就動不了采選與皇后的人選。”說到此,又悶笑,“何況,我看中的女人,一點兒也不想坐那位置,是不?”

  他笑了好一陣,繼續道:“謹帝怎麼看也不像是短命皇帝。眼下天下太平,王土周邊五十年內不起烽火。暗殺?誰?皇宮就是銅牆鐵壁,謹帝也非好惹的人。那是什麼會毀了他的帝王命?女人?我觀察過了,他不是重情愛的男人,不會為一個女人毀去帝命,所以,預言出錯了?是出錯了吧。誰知,他會死于墜馬。皇室子弟騎馬比學走路還早,誰會想到這上頭……”他語氣中頗有啼笑皆非之感,“前一晚,我們還在看海外的地圖,兄弟合力,金璧未必不能在海天之上佔有一方之地。哪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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