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新浪龍戲鳳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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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著她倆上了甲板。正值夕陽,風確實大了些,看似幾個護衛分散在上面十分乖順,卻是站住了要角,只要一刀,陛下面前的幾個兵丁立時就會斃命。 這時,龍天運轉過頭,朝李勇前面的馮無鹽伸出手。 他含笑道:“過來。” 馮無鹽瞥見那幾名兵丁往這裡看來,她鎮定地走向龍天運,在離龍天運尚有一臂之遙時,他就主動將她穩穩拉了過去。 他讓馮無鹽面對自己,不疾不徐地拉妥她的連帽,遮掩住她的顏貌。 馮無鹽張著一雙大眼看他,眼底帶些迷惑。 “這就是你娘子?轉過身來啊……” 馮無鹽感覺到說話的那名兵丁似乎要扣住她的肩頭逼她轉過去,但在那之前,龍天運的手掌已先擋在她的肩頭,隨即她聽見刀劍出鞘的聲音。 她微一側頭,看見燕奔就在她身旁面對著那些兵丁。 她大眼一抬,對上龍天運正好低下的眼目。他嘴角依舊含著笑,彷佛在說:別怕。 她心頭一動。 不,她一點也不怕。其實,轉過身讓人看也無所謂,又不是十六那樣傾國美貌,把她護這麼緊做什麼…… “好了好了,剛才她上來時我瞄上一眼,還不如她身邊婢子美呢。”有一個兵丁打著圓場。 馮無鹽聞言,下意識攥住鐘憐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鐘憐一怔,看的不是馮無鹽,而是順著龍天運的目光落在馮無鹽緊抓著她的手上。 喜子上前道:“全船的人都在了,不信的話我帶你們下去看看吧,要是耽誤各位進京的時間,這責任我們不包的啊。” 馮無鹽聽見他們下了甲板,鐘憐低聲解釋:“是來要財的。喜子帶他們下去給點他們要的也就沒事了,姑娘莫怕。” “我……”她想說她不怕,可是,好像會辜負了鐘憐跟龍天運的好意。她的手被龍天運執起,放在掌心把玩,她不由得又背脊直挺。甲板上還有兵丁嗎?戲不用做得這麼足吧。 河面上有異于平常的水聲流過,她側過頭,看見有船隻駛過,船上有士兵守著,雖然沒有看見任何女人在上頭,可這樣的船能載的人絕對不少,而且她好像聞到了花香味,是那種時下姑娘最愛鑽研的香味。 馮無鹽面上流露出厭惡,輕聲道:“皇上真是日夜勤勉的人呢。” “嗯?”龍天運看也沒看那艘船。 “白天忙,夜裡也忙。” 鐘憐低著頭不敢抬起。 馮無鹽回過神,趁機收回雙手,將手藏在袖裡。她垂著眼低聲道:“多謝你還顧及到我。” “那些人粗魯些,要是下船艙不小心冒犯到你,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人生在世,能活著就活著吧,何必替他們鋪一條死路呢?”龍天運看似脾氣極好地說著。 馮無鹽一怔。 附近的李勇與燕奔往這頭看來。 “你胳膊的傷好些了麼?” “好多了,多謝……” “老謝著的也不是回事。你看中了想畫誰?” 馮無鹽想了一下,小心地問:“除了燕奔,誰都可以嗎?” 他含笑。“可以。” 她轉頭正好對上一個人的目光,有點驚喜道:“那,這位行嗎?” 龍天運的笑意尚留在臉上,此時順著她視線看去,然後——表情冷了起來。 好像哪裡不對勁,喜子心裡想著。 天色暗了下來,河面上小舟往返,經過大船時,小舟上還有人在喊:“爺們要新鮮的魚嗎?” “爺們要新鮮的魚嗎?” “爺們要新鮮的魚嗎?” 喜子終於轉向船下,冷冷笑道:“哪裡來的不知趣傢伙,沒人應你就滾,在這裡想強賣嗎?接下來是不是想當搶匪上船強奪了?” 夕陽西下,照在他面上泛著淡金色的光芒,面紅齒白,十分好看。小舟上的百姓連忙哈腰作揖,劃著舟走了:另一頭船舶裡的人聽見他的喊聲,走了出來,抬頭一看怔住,脫口道:“芙蓉不及美人妝啊!” 龍天運漫不經心地往那船上的晉人看去。那晉人一對上他目光,連忙回過神,施禮後再也不敢抬頭。 “以往在宮裡,哪見的都是美人,也就不足為奇了。出了宮,才赫然發現喜子你真是招人眼目。” 這語氣淡淡的,一如龍天運平日說話的語氣,喜子分不清這是讚美還是打趣。宮裡的太監、宮女都是經過挑選的,就算有長相平庸的,也只會調離中心範圍,不讓皇上看見。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幸而奴婢有這樣的長相,才能跟隨在爺的身邊不是說過嗎?當年登坐上家主的位置前,挑中喜子,就是因為喜子長得賞心悅目,讓爺心情愉快。” “哦?我這麼說過?” “爺是說過的。”喜子強調說道:“當年明喜師父也是這般被開國主看中的。” “明喜?誰?” “開國主身邊最親近的太監啊。”喜子眼亮亮,讓他眼底流竄著動人的光采,“喜子是爺改的名。同樣都有喜字,爺不認為很是巧合嗎?” “你在宮中到底看了些什麼東西?”龍天運隨口道,對他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卻不會去在乎一個太監天馬行空的想法。他一頓,又道:“要畫人像,你這小子長得不錯,怎麼不找你?” 喜子臉一苦,心裡歎了口氣。他喜子是什麼人物,不觀察入微就不是明喜轉世-他開始懷疑美人見太多也不是好事,會喪失正常的審美觀。瞧,他眼前不就是一個?他苦笑,“或許是奴婢不夠男子氣概,所以馮姑娘挑中李勇了。”反正他是太監,如此自眨也無所謂了…… “原來在女子的眼裡,李勇深具男子氣概嗎?”龍天運訝問。 “俗人自有俗看法,不是我們可以理解得了的。況且……咳,李勇絕對忠心,他的先祖雖被先皇眨為庶民,但他行事作為一向忠於陛下,不敢有所逾矩的。”他的暗示夠明顯了吧。 “那位公子!那位船上的貴人!” 在甲板上的人循聲看去,正是剛才那個說出“芙蓉不及美人妝”的船主人。喜子沒好氣地喊道:“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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