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戲潮女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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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不親的禁忌讓他給打破。雖然在她過十三之後,五哥便守起男女之防,但她也知道這一輩子是清白不再了。 「你的臉圓了點。」聶泱雍說道,飄飄然的端了茶過來,再坐下,像在自個兒的房裡。 「我——」單眼皮的細長黑眼眨了眨,有些欲哭無淚。「是啊,我胖了,是十哥照顧得好。」 他啜了口茶,對著茶皺起眉。 「這一個半月能把你養成這樣,十弟果然照料得好。倘若不是我懂你,我還真以為你上徽州只顧吃不做事。」 瞧五哥說的,好像她胖得有多離譜似的。她瞪著他,水有點冷了,想起身又不敢,五哥的樣子怕是要閒話家常了。過分!就知道她沒有這麼好運,放她出牢,只是要換個折磨方式。 「我在同你說話呢,怎麼?上徽州一趟,連話也不懂得說了嗎?」他又喝了一口茶,眉頭愈皺愈深。 「我——五哥要罵就來吧,隨玉在等著呢。」 「罵?」他揚眉,陰邪的黑眸注視她。「我要罵誰?罵你嗎?要罵什麼?你上徽州辦事,原以為跟在十弟身邊多學著點人情世故,瞧你學了什麼?又帶了什麼回來?佛郎機人呢,你當狐狸島是什麼?是開慈善堂的?還是胡同裡的大雜院,淨收一些無用之人?我怎會罵你呢?從小到大,你可曾聽過我罵你一句?」 原來是為那個紅發的佛郎機人。 「他——他救了我。五哥,若不是他瞧不過,從那群倭寇手中救下我,我怕再也不能回到五哥身邊了。」 「哦?那就是你學藝不精了?」他的眼眯了起來。「學藝不精也敢去打倭寇?你是要救人還是要順便賠上一條人命?」 「五哥,他們殺人哪!」她動了動,激動的想起身,濺了水,瞧見他的目光往下移,才又慌張的縮了回去。「五哥,他們又騷擾沿海漁村,只要是漢人,都會拔刀相助的。」 「又是漢人情結嗎?」他的表情是冷淡的,黑眸雖增添了幾抹邪味,但透露出來的也是冷淡。 「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漢人情結,但倭寇侵佔騷擾無辜百姓,就是不對。」即使跟在他身邊十年,也永遠學不來他冷淡的性子跟對「人」的見解。 「喔,你會說大道理了,連我的話也忘了,所以你動手了,還帶了個人回來,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我——他回不去雙嶼了,也許——他可以留在狐狸島?」她期盼的看著他。 他的眉拱起,注視她半晌。 「五——五哥?」 「你要他留下?」他的語氣意味深長。 「我——他出了狐狸島,必定會遭雙嶼的人追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然希望他留下。」 「好,這是你說的。」他承諾。「你要他留,就讓他做你的跟班,現在他是你的人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必須自個兒負責。」 這種語氣似曾相識,就如同過往她提出了什麼,五哥都會同意,前提是她必須承擔後果,這就是他對她的教育方式。她想做什麼,都可以去做,但下場自理,而他確實也不曾出過什麼援手,即使她跌了大跋,即使她傷痕累累,他也只在旁冷冷的看著而已。 她遲疑了下。「謝謝五哥。」 「你即使學一輩子,怕也學不到我本性的十分之一。」他自言道。 「啊?」她的鼻頭癢癢的,掩嘴打了個小噴嚏。 他狀似驚訝的站起身。 「受了風寒嗎?我倒說你貪泡,當然水早涼了,要洗再去燒水,先起來吧。」 她的唇微啟,心跳漏了一拍,細長的眼瞪得圓圓地,瞪著他慢步走過來。 「五哥——」 「嗯?」他像在笑,笑得好邪好壞。 「我——我——我要更衣了。」更往下縮了,直到下巴抵在水面。她敬他、仰慕他,清白也毀在他手上了,但那可不表示真得讓他為所欲為了,可惡! 「我知道,快更衣吧,著涼就不好了。」他停下,就差一步,便可窺進盆中全貌。 「五哥。」她的臉皺起。五哥是存心跟她耗上了嗎?如果五哥是貓,那麼她就是只小老鼠,永遠逃不出五哥的手掌心。 「隨玉?」 她認了命,臉也脹紅了,刷的起身。她緊閉起眼,寧願不看五哥,至少他邪裡邪氣的眼在瞧著她時,她不要看著他。 「隨玉!你在裡頭嗎?爺沒待在他房裡——」方再武的人嗓門還沒響透「藏春」,門就被莽撞的推開了。 她嚇了跳,還沒來得及摸到衣服,就瞧見五哥一腳踼飛了她的鐵棍,棍尾打起屏風,屏風翻了個身,適時的立在她裸露的身子前,像從未被移開過似的。 她單眼皮細長的眼還是睜得圓圓的。五哥的功夫肯定高過再武兄,雖然鮮少兒他出手,但方才五哥隨意的一腳,就已夠讓她驚歎不已了。 「誰准你未經通報就進來?」 「咦?爺。」方再武聽見聲音,就在屏風之後,想再踏前一窺究竟,聶泱雍閃身從屏風後頭閑踱出來。 「爺,原來你在這兒,我還當你上北邊去了呢。」 「你以為我放你出來,處罰就會結束?」他挑起了眉,從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方再武的笑容隱沒了。 「不,我沒這麼想。」他的臉開始發苦。方才還真以為繼隨玉之後,好運也降臨到他身上呢。他有些奇怪地看著聶泱雍拾起地上的男裝往屏風後頭丟去,他怔了會,才訝道: 「隨玉在後頭?」舉步正要往前,忽聽一聲: 「這是女孩家的閨房,你想胡亂闖上哪兒?」 「咦?——爺,我跟隨玉就像是哥兒們,她的閨房我哪一塊地方沒踏過?」 「哦?」淡淡的一聲,聽似與平常一般,但總覺得心裡起了一陣哆嗦。 他說錯話了嗎?五爺的心思總是難捉摸,也根本追不上他思考的速度。 「爺——隨玉!」他眼一亮,瞧著隨玉的臉蛋從屏風後頭探了出來。她出現,他就心安了,起碼她是女人,是女人就是朵解語花,可以將五爺的話揣摩得一清二楚,就算不能,也會有個同伴一塊受難,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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