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為什麼是我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嗯,很好啊。」她瞟一眼老屋。屋裡沒動靜,表示阿姨是經過「先生」許可,才敢叫住她的。

  朱菊遲疑了下,回頭看看那扇門,又看著柯嬌嬌。

  「你身上……味道都是先生的了,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是啊。」她愉偷聞一聞,大陶那種獨特的清氣她真的沾上了嗎?

  朱菊欲言又止。

  「阿姨,我不知道該不該恨你,畢竟你救了爸爸,所以,維持這種淡淡的關係就好。」她坦白地說。

  「……可是,你也算我女兒,對吧?」朱菊帶點不確定:「你爸爸總是這麼說著。他愛的孩子我也該愛她。」

  爸爸說的?柯嬌嬌忽然覺得,如果大陶跟朱菊一樣單純,那該有多好。

  「我很喜歡你爸爸……你放心,你爸爸我會好好保護著。先生已經警告過我,我要敢再動你,他就吃了你爸爸。」朱菊又皺起眉。「他身上的清氣跟以前也不大一樣,我不會形容。」

  不好意思哪,因為每天都睡在同一張床上,大陶肯定被她這個正常人的濁氣弄髒了。

  她在便利商店裡買了二罐啤酒,就在離家不遠的國父紀念館外圍長椅等著。

  果然等個十分鐘,那頭轉彎的人影,就是爸爸。

  她眨了眨眼爸爸?

  頭照禿,個子一樣高大,但肚子縮水了,甚至……是不是年輕了點?

  「嬌嬌!」柯爸爸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人了。他滿面都是驚喜的笑:「你怎麼提早上來了?」

  「過二天有座談會,我就提早來啦。」

  她丟給他一罐啤酒。「別抱我,臭死了你。」

  柯爸爸還是笑呵呵的,親熱地坐在她身邊。

  「嬌嬌,爸爸那天送玫瑰花,替你造勢一下。」

  她咳了聲。「已經有人要送了,你別去了。」

  「又是那個薛重陶?」

  「爸爸,他比較年輕比較帥,您就讓他去吧。」順便昭告天下,大陶是她的男人,請勿染指。

  她早就注意到,最近大陶的訪問變多了,不管是平面或者是電視……上周有女記者來家裡採訪,把正在客斤寫春聯的她,徹底無視。

  好歹她也算是小書法家,無視她沒關係,不能無視她一手好字啊!

  「那,爸爸,你早就知道了吧?」她雙手插在口袋裡,跟他一塊看著大陶。

  柯爸爸沒回答。

  她又道:「我是誰啊?我是你女兒柯嬌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你這麼疼我,怎麼會口頭上阻止二句話就讓我去花蓮長住呢?每次回臺北你都叮嚀大陶一塊上來,還要我們去住飯店?我是傻子嗎?」

  「嬌嬌,爸爸對不起你。」

  柯嬌嬌用手肘推推他,擠眉弄眼地:「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是我爸爸呢,你要是走了,誰來疼我?爸爸,你帥啊,把阿姨當小學生教導。」

  「真的很帥嗎?」柯爸爸跟著她一塊擠眉弄眼,然後輕柔地拍了拍她的頭。

  「那天,我什麼事都還不清楚,就像是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你阿姨對你做出那種事,我一直以為是作夢……直到你說要去花蓮找人,我才發現,我女兒跟以前不一樣了,原來我的惡夢都是真的。」

  「人總是要長大的嘛。」

  「你……不恨爸爸嗎?」那聲音很小,幾乎是不敢問了。

  「爸爸,別以為我沒發現你眼裡的淚,這次我比你強,沒掉淚。我知道阿姨是為你,所以你也不能說什麼。要是同樣的事發生在我身上爸爸會怪我嗎?」

  「爸爸只要嬌嬌健康快樂,哪可能怪你?哪可能怪你啊!」

  她撇開臉,轉過來向爸爸誇張地一鞠躬:「爸爸,以後,阿姨就請你好好教導了,但是,請她不要連我的婚姻大事都管,謝謝。」

  「嬌嬌……」

  「能管的,當然就只有爸爸啦!」

  柯爸爸暴淚了,他還想說話時,薛重陶就拿著傘過來。

  她立刻擠到他右側去。

  薛重陶看看她眼底可疑的水光,再看向左邊的柯爸爸。

  「柯先生,下雨了,我拿傘過來給你。」

  「你叫我柯先生?」柯爸爸以前看他還滿順眼的,但現在怎麼看都不順眼。

  「……爸爸?」老實講,他不太想用這個稱呼。

  柯嬌嬌掩嘴哈哈笑著。

  「誰說你可以叫我爸爸的?」柯爸爸怒道。

  忽然,他看見這姓薛的男人把嬌嬌拉進另一把大傘裡。傘微偏,偏向的是他的寶貝女兒。

  她擠眉。爸爸,看見了沒?我完全可以猜到他的心思,他替你送傘來。

  胡扯,根本是替你送的。柯爸爸雖然還是不怎麼認同,但還是不敢觸怒他的寶貝女兒。

  他、疼你女兒嘛。所以說,一直是我占上風。只有他疼我,我疼不疼他無所謂啦。柯嬌嬌在父親面前絕對要高人一等。

  「丫頭,看路吧你。」薛重陶把她的臉硬是推向前方。

  §尾聲

  今年回花蓮選擇坐火車,大陶不開車。

  長程的火車,有點小麻煩就是——

  大陶吃她時,是在眾目睽睽下,大人小孩都看得見。

  所幸,承受這樣目光的多半是大陶,因為被吸食的她,通常會頭暈腦脹。

  這一次從廢氣甚多的臺北回去,大陶吃得多了點,所以,她捱不住困意就睡在他的肩上。他右手拿著書,左肩讓她靠著。

  明明大陶身上還是有那清香味,怎麼說被她污染了呢?

  半夢半醒間,她的思緒奔騰,一會兒想著小陶苦等著大陶不到,一會兒又想著她到底缺了什麼?

  小陶說得那麼篤定,但她本身並沒有生理上的缺憾,那就一定是無形上的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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