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天官賜福 | 上頁 下頁


  明知她在挑釁,心裡仍是不由自主地狂怒起來,他咬牙道:「小姐只是個孩子,你這樣說她,不免太過分了!」

  「都是十幾歲的大姑娘了,還算是孩子嗎?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天水莊之內,男盜女娼的,義爹怎能容許?」

  他一愣,還沒有從禳福長大的事實裡回過神來,忽聞門外傳來一聲:「水月小姐,自重。若讓莊主知道你擅進此地,只怕會惹莊主不快。」餘滄元慢慢走進來,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極為複雜,讓他有些不明白。

  即使不明白,但從餘滄元的隱約舉止裡,知道這男人是護著禳福的。

  「她只是妒忌。」等水月離去後,餘滄元淡淡說道:「妒忌為何莊主寵愛的女兒們裡沒有她。」微不可見的嗤笑勾勒在他唇邊:「被莊主寵愛真是一件好事嗎?怎麼偏有人看不透呢?對了,莊主要我來告訴你,今晚鳴祥小姐會來陪禳福小姐。」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鳳鳴祥來陪禳福,只表示一件事。破運面無表情地點頭,道:「我知道了。」眼尖地注意到餘滄元在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禳福閣。

  護歸護,這姓餘的未免也放太多注意力在禳福身上了吧?

  回到屋內,已無水聲,他連忙在眼上綁上長布,拉過備好的薄毯走進屏風之後,輕喊:「小姐,失禮了。」

  薄毯立刻包裡她如軟糖般的小小裸身——

  都是十幾歲的大姑娘了,誰還是小孩——水月嘲笑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他心一驚,直覺松開懷裡的身子,後而一想她無法自行行動,連忙又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懷裡的小女孩——不,應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

  因為蒙著眼,所以觸感格外的敏銳,少女的身軀在薄毯之下,曲線畢露,莫名地,他的心一跳,臉微熱起來。連忙將她放置在床上,抽起略濕的薄毯,又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摸索棉被,欲往她赤裸的身上蓋去。

  指腹不慎碰到柔軟的肌膚,他嚇了一大跳,連退數步,差點踢到浴桶。

  他是怎麼了?

  水月的聲音不停在自己耳邊叫著:她不是小孩了!不是小孩——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聲音好粗啞,連自己都覺得陌生:「該換衣了。」

  略嫌狼狽地走到屏風外頭,發現自己心跳得好狂、臉好熱。

  這種陌生的感覺從未有過——他是怎麼了?誰能告訴他上種奇異的感覺是什麼?

  身後的更衣聲停了,他拿下蒙眼的布條,往她床前走去。略濕的長髮披在她的身後,他的手心有些發汗,緩緩上前,目不轉睛地瞧著她的小臉。

  她的小臉已非當年那樣的稚氣與可愛,多了一點少女的味道、多了一點令人難以調開視線的柔美——他吞了吞口水,用力甩開腦中糾結難分的思緒,集中精神拿起梳子,慢慢梳理她那頭愈來愈長的秀髮。

  他不敢讓人碰她,怕她義爹對她的「疼愛」遭來其他女兒的妒忌陷害,所以一切全由他自己來打點。

  「小姐,晚上鳳小姐來陪你。」

  「喔——」

  「如果有什麼事,你叫她一聲,她會幫忙的。」

  「嗯。」

  他唇邊泛起苦笑,為她弄幹頭髮,搬走浴桶後,再瞧她一眼,便走到樓外,正巧遇見鳳鳴祥,他輕聲說道——

  「拜託你了。」

  鳳鳴祥微笑點頭!「在你回來之前,我不會離開她,也不會讓任何人靠近她的——啊,破運,你的臉好紅啊。」

  「可能受了點風寒吧。」他隨口答道,目送她進屋後,提了提精神,往她義爹的住屋走去。

  手指撫上腰間的軟劍,苦澀地想起自己留在天水莊的代價有多大。她——永遠不會知道吧?他不是她命中最重要的角色,所以無法喚回她遠揚的神智,只怕連是誰在陪著她,她都不清楚。

  「來了嗎?」魔魅的聲音陰魂不散,佔據了他與禳福的人生,禳福是被迫的,他卻是心甘情願的,為禳福,為報恩。

  「我不來行嗎?」

  「聽起來像是對我有所不滿呢。」陰柔的聲音似笑非笑:「我從來沒有強迫你,不是嗎?你對我而言,可有可無,要走,我是不會留人的。」

  他咬牙,痛恨這男人掌握了他的弱點。不強迫他,卻讓他毫無選擇餘地。

  「壽兒,來。」那男人對著身邊的小女孩道:「帶他去義爹告訴你的那個地方,要一個也不留哦。」

  「壽兒知道。弱者,死光光。」

  「真乖啊,這一回再讓義爹瞧瞧,你跟破運,能有多強?」

  破運聞言,閉了閉眼,不由自主地再摸上腰間的軟劍。劍上沾了多少血腥啊,而他的雙手上的血腥也快要追上這個叫司徒壽的小孩了吧?

  如果,有一天,禳福知道他也成為她義爹手下的一個殺人工具,她——還會再讓他照顧她嗎?

  最近這個想法常常從心中滑過,卻從不敢讓它久留。

  ***

  現在。

  說是一張小臉探頭探腦地引起她的注意,不如說是肚子先感到饑餓,然後鼻間間到一股香味,才緩緩回過神來。

  那小臉好眼熟啊!

  「破運大哥還沒有回來嗎?」那叫小祈的,好奇地問。

  禳福想了下,望著簡陋的內室一眼,搖搖頭:「應該還沒有吧?」

  「所以,你連飯菜都不煮嗎?」

  「要我煮飯?」禳福訝道。

  「你是破運大哥的老婆,理所當然地該整理家務、照料三餐啊——」見禳福一臉神色自然的表情,小祈走進內室,看著打算乾淨的屋子,皺眉道:「半個月來,該不會都是破運大哥負責三餐吧?」

  明知點頭可能會遭來一頓白眼,但事實的確如此。破運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她只要待在床上等著,一天又一天地就這樣過了,就跟以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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