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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哇,等等……等等!我……我求你,青慈。”她叫道。

  “青慈也是由你叫的嗎?大聲點,叫大爺。”

  小福的臉又青又白,瞄了眼事不關己的青仁,說道:“你當我自己不會跳嗎?”

  “那你就跳啊,最好跌個狗吃屎,反正你瞧起來前胸平平,被壓扁了也瞧不出來。”

  “你!”臉驀地脹紅了,想起那一夜她衣衫殘破,是青仁救她的,也……也該瞧見了她未發育的胸。

  青慈瞧她真怒了,大歎口氣。“好吧,好吧,我抱你下來吧,免得到時讓孫姑娘氣了;她一氣,頭子也不高興,我也跟著倒楣。不過你小心啊,別把你那個平扁的胸部貼到我身上,我會全身起疙瘩的。”

  “我自己跳!”小福薄怒,眼一閉,豁出性命的往下一跳。

  “小心……哇,好痛!你怎麼這麼重啊!”青慈趴在地上叫道,他的背上坐了她。

  她臉一紅,連忙跳起來。“對不起……”眼角又瞄了青仁一眼。

  青慈眼尖,瞧見了她這一眼,再看看青仁的面無表情。他搔了搔頭,用力咳了咳。“青仁,咱們去打野食吧。”

  “嗯。”

  青慈忽向她惡笑一陣,搭起青仁的肩,大搖大擺的走去。

  嗤的一聲,眾醒低笑。

  “笑什麼?”無赦的目光盡放在她身上,見她笑了,目光也柔了。想要她到心痛,連情緒也跟著她打轉。

  “我笑青慈真可愛。”

  “青慈?”他眯起眼。

  “你別誤會,我是笑年輕的孩子真好。”

  “你還有許多日子要過,不也年輕得很?”遲疑了下,拉起她的手。“我這樣拉你,你會不舒服嗎?”

  “不……”從他的手掌傳來了熱度,而他身上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即使山野間有濃郁的草味,也覆蓋下住他身上的味道。

  “我要你習慣我的氣味、我的存在。”他的語氣聽似平靜,卻掩不住他的霸道。他的個性向來是為所欲為慣了,脾氣也是不得他心即遷怒他人,而現在,對她是萬般的好,盼她能有一絲的愛他……不,他不要這麼一點點的愛,他要就要全部的她。

  “痛……”他握疼了她的手,她的蛾眉蹙起,抬眼瞧他。“你大用力了。”他立時放開,被他抓的手己有淡淡的紅暈。

  他懊惱道:“我並非有意要傷你。”

  “你沒傷到我,只是用力了點而已。”她淡然笑道。

  她的笑容安詳自在。他不愛看她這樣的笑,這種笑容仿佛超脫紅塵之外。他忍住未置一詞,牽著她走向林中深處。

  “是……水聲?”她微微驚訝。

  “這附近有湖,你可以趁著青慈打野食時,先清理你一身風塵。”他面不改色的說道。

  “啊……”他想得倒周到。

  他邪氣的眨眨眼。“沒人在附近,就算有,也不會有命看你。能看你身子的人只有我。”

  她看了他一眼,再瞧瞧隨風浮動的湖面上遲疑了下,問道:“我洗澡時,你要做啥?”

  “自然是當守門人。”

  “男女授受不親,我瞧你還是先回去……”

  他眯眼瞪著她。“你都是我的女人了,為什麼我不能在此?或者,你想趁機逃跑?”

  “我能跑到哪兒?跑了兩步,就讓你給抓住了,既然如此,我還跑什麼。”

  “只要你有想跑的心念……”

  “我若想跑,當初又何必跟你上山。”她柔聲道,忽然察覺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她心有不忍,脫口問道:“為什麼會愛我呢?”似是愛得如癡如狂。

  曾經聽過店家大哥提到斷指無赦之狠,怕是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相處的這段時日來,隱約可以感覺他可以對任何人殘忍,唯獨對她多了一分柔情。

  時常可以發覺他眼底充滿激烈的感情,然而從他嘴裡吐出的話卻是極力的溫和,這也只有對她時才會有的奇景。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救過我的人。”他答道,黑瞳浮現了激動。“這世上,只有你不曾嫌棄過我。”不曾用當他是妖孽的眼神看過他。

  如果說,這世上還會有誰愛他的話,那也只有她了。

  “會有很多人不嫌棄你的。”

  “又要回到原點了嗎?我管旁人嫌不嫌棄我。你不曾嫌棄我、不曾敵視過我,就算我曾經雙手沾滿了血腥,你也不曾放棄過我,不是嗎?”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口氣剛硬:“就算現在你放棄了我,你瞧我會不會放你走。”

  霧氣染上了雙眸,她撇過頭不敢瞧他,呐呐道:“我……我想清洗一下,你轉過身吧。”她放開了他的手,涉進湖裡。

  湖水清清涼涼,沁透了她的心。不敢看他的臉,因為淚欲奪眶。為什麼會想哭?因為憐惜他的過去嗎?

  他不曾有人疼愛過,所以造就了今日的他。如果當年她緊緊跟著他,會不會今天的無赦是另一番面貌?

  心頭說不出的滋味,那股酸氣湧上胸口,又酸又難忍。湖裡是她的影子,夜色漸暗,只能瞧見自己迷惘的臉。

  在迷惘什麼呢?不是想要拉他脫離充滿罪孽的生涯嗎?就算現在,心裡仍然堅定其意,盼他能早日擺脫罪惡,可是……為什麼每每瞧見他細心侍她,心頭酸楚便增了幾分?

  §第六章

  他沒轉過身,也沒別過臉,就在湖畔的草地上坐下,瞧著她背對著他脫下衣衫,她雖隱在巨石之後,卻還是能隱約看見她雪白的身影。

  如絲緞的黑髮沒入水中。纖細的肩頭幾乎一捏即碎,使曾經瞧過她的身子,心頭仍是情潮翻攪,難以自製。

  他半眯著黑眼,目不轉睛的。

  為什麼不能要她?他向來隨心所欲慣了,要她就要她,她終究還是他的人啊。心頭不由自主的浮現這想法。

  萬一,強要了她,她卻又嘔了血,該怎生的好?他沒忘兩次的碰她,皆讓她難以承受他的氣味而嘔血。這是巧合嗎?寧願相信是巧合,偏偏他的理智告訴他:若是巧合,天也會飛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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