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情意遲遲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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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器上有毒。」他訝異,從懷裡拿出細針挑開死者衣服,觀看了一陣,在看見嵌進死者身上的暗器,他將其拿出來細看。 「大哥,你不是說有毒?」慕容實玉跟著跳下舟,驚道。 「這暗器的毒傷不了我的。」慕容遲說道,眯起彎眸細查暗器的重量以及材質,這明明是師門的獨家暗器,為何會在此人身上發現? 師門之內只有師兄與自己,他不曾用過這種暗器;而師兄雖繼承這暗器,卻沒見過師兄用過,因為師兄不喜用毒殺人,壽兒也沒有在他眼前用過這種暗器—— 「你義爹其他的女兒當真都死了嗎?或者,他有其他傳授的徒兒還活在世上?」 司徒壽搖搖頭。 「我不知道。」停頓了一會兒,略為疑惑地問道:「你不認為是我殺的嗎?」 慕容遲終於明白她神色不自然的模樣。他微微笑道:「你不曾用過武器,甚至你身上沒半個暗器,要如何殺他?各門各派的暗器因材質與形狀重量不一,所使用的方式也絕對不會一樣。會用這種獨門武器的,內力需要一定的火候,但發鏢者必有內傷在身,以致打不中要害;打鏢的方式也有些慌亂,顯然極懼死者,壽兒,你受了內傷嗎?」 她搖搖頭。「那鏢原是要打向我的,是我避了開才打中他的。」 慕容遲再度輕「呀」出聲。難道師兄當年還曾教過誰功夫嗎?既是師兄教出來的人,就不難理解會有自相殘殺的心態。但師兄死了三年多了,另個徒弟才要報仇,不嫌晚了點嗎? 「大哥,你不是說沒打中要害,那他怎麼死了?」 「他在中鏢之前應該已受重傷,真巧,發鏢者與中鏢者似乎都受了內傷……」趁人剛死,慕容遲輕輕劃開死者近心臟的皮膚,濃濁的黑血溢了點出來,顯是當時他正運功要打向某人時,毒正進身,一時順氣流入心臟,而他身有內傷,來不及自療。「當時他要對付的是誰?」 「我。」司徒壽看了一眼慕容實玉。「我曾經殺過他的家人,可是我忘了。」 慕容遲臉色未變,站起身,掏出白帕子慢慢地擦拭雙手。「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根本就忘了,怎能證實他的話並非造假?」 她垂眸。「很多很多。」 慕容遲微歎了口氣,知她說她真的殺了很多很多的人。他柔聲說道:「我是個自私的男人,對我來說,你救了實玉,可以抵上所有的人命了。」 「我曾經殺過他。」 「誰說的?」慕容實玉插嘴,有點不耐煩的。「我有說過嗎?」 她驚訝看向他。「小巷內,他說的。是我。」 「拜託你好不好?沒錯,陸飛騰是說邵府全家滅盡是一個殺人鬼所為,但是你不要忘了我當時也在場!我是逃過的唯一活口,我也親眼瞧見了那殺人鬼的模樣兒,根本是一個男人而非是女孩啊!」 司徒壽愣愣地望著慕容實玉不悅的臉孔。「不是我?」 「你出手會留下活口嗎?」 「不記得。」 「拜託,你就不能順著我的話說一下嗎?」慕容實玉跳腳。「要不是大哥要我來解釋,現在我早陪著二哥玩了,何必花上一個月跟著大哥到處跑?你自己想想,那時候我還不到十歲,你若有能力殺掉一家十餘口,怎會沒把我這麼弱的小孩一塊殺掉?」 司徒壽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心想也對。難道自己責的沒有殺過邵家人?她見慕容實玉氣得雙頰發紅,心裡雖有存疑,但那種一見慕容實玉的罪惡感沒有像先前那麼可怕了。 「我內疚。」 「不必了。」他撇開臉。「反正你也救了我兩次,幹嘛內疚?大哥,我不管了,你跟她說,我先到舟上等你們!」他一跛一跛地跑向小舟。 司徒壽皺起眉,看著他的背影。「好怪,他聽得懂我的話。」 慕容遲唇邊抹著淡淡的笑意。「人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的,何況你一連救了他兩次。」 她原要答說那根本不算救命,但當她看著慕容遲時,注意到他溫和的黑眸盯著她。 「你還記得我嗎?」 她點頭。「記得。慕容遲。」 他慢慢地松了口氣,目光落在她還沒有治好便留下醜疤的右腕,他心感微疼地伸出雙臂將她圈進懷裡,低語:「那麼,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嗎?」 「記得。」 「唉,我當初的話都是說假的,說什麼你忘了我無所謂,只要我記得你就夠了,這一個月來我時刻都擔心你又忘了過去的一切。」 「我沒忘。你跟鳴祥,我不忘。」與慕容遲相處以來,她的眼前仿佛晃過許多人,經歷過許多事情,雖然無法一一詳記,但是,總覺比過去待在天水莊裡發呆,讓時間慢慢流過要來得,她思索貼切的形容詞,說道:「快樂。」 「既然你快樂,那就跟我一塊走吧。你突然消失,讓我很擔心,若不是實玉的事尚未解決;若不是一直抓不住你的行蹤,我早就先到天水莊等你了。」 「我有很多仇人。」她低語。 「那,就讓我們一塊面對吧。」 「你沒有錯,為什麼要面對?」 「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家人。」見她既沒有忘了那段日子,也安全無恙,他的心一安下來,便露出笑容,道:「這一次我請很多人幫忙找你……你太會躲,讓我不得不找更多的人來幫忙,這下子我欠了好多的情,得一一上門道謝跟做客,只怕到你老了,都還不清。」 「我也要還?」她沒有躲,只是走的路偏小道了點,很少遇見人而已。 「那是當然,你別想逃。」 「我沒有要逃,只是我內疚,不敢見你,想見鳴祥。鳴祥會知道我有沒有殺實玉。」 慕容遲沒有問她到底見過鳳鳴祥了沒,心裡知道就算是有,鳳鳴祥也不會告訴她。他輕歎了口氣,往舟上的慕容實玉看去。 「現在實玉告訴你答案了,你該放心了。」 她點點頭。「我好怕。」 「我也怕。」見她抬頭看他,他笑道:「我怕你忘了我,忘了你還有三個家人在等著你呢。我們回去了?」他向她伸出手。 她看了一下他修長白舊的手掌,慢慢地握住,軟軟的腔調有了一點點的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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