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妾心璿璣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你不在乎我永遠得倚著拐杖嗎?」

  她搖頭。「我不在乎你是否得靠著拐杖,你的言談彌補了你的缺憾。」

  他微笑。「是嗎?我從來不知道我這一身皮相竟無法吸引你,反倒是我的言談讓你仰慕。」她的話肯定了他的自信。

  他是有自信,然而這分自信多少被殘廢的雙腿打擊了。倘若他的雙腿未治癒,他仍然會來,會來接她。因為在她眼裡,他的腿健康與否並無差別,這樣的心結花了他三年的時間才解開。

  他的手指滑進了她的頸項,沿著她的頸子挑開外衣。不願在章家那樣的地方與她纏綿,所以抱著她睡了幾刻鐘。她的氣味教人心癢難耐,他渴望她,渴望得連心也痛了。

  他三年未碰女子,並非是想要她的主因。她本身的身子令人渴望,他想讓她再沾上他的氣味,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你要的是章槐安或者笑世生?」她蹙眉問。

  「你曾看過我以斷袖的目光看著文容郎嗎?笑世生絕對不是一個原因,我要的是秦璿璣,不是章槐安或者是笑世生。」他忽然譏道:「或者,你寧願要柳苠?」

  她怔愣,瞧他似乎不太高興。「柳苠?為何突然提到他?」

  她夠遲鈍,也夠仰慕他,所以他才能輕易得到她的身體,而未遭抗拒。他該感激她的遲鈍才是。

  「他對你挺仰慕的。」

  「他仰慕的是笑世生,而非我。我只是一個平凡的秦璿璣。」

  「那麼,我就要這個秦璿璣了。」他撥開她的外衣,露出凝脂玉膚。他俯臉輕輕咬了她的肩一口。「你已經是我的人,逃不掉了。」

  她的臉微微發紅。「我沒要逃。」他的親密讓她還不太習慣。

  他真要娶她嗎?難以想像啊!長久以來仰慕的男子會傾心於她。她的手悄悄環住他的腰,在他的懷裡感受安全及溫暖。

  「是的,你不會逃,你喜歡汲古書齋喜歡得緊,沒道理逃開的。」

  她張口欲言,卻被他堵住唇,雙雙翻滾在馬車裡。

  「我現在就想要你,璿璣──」他親吻她的眼、她的眉。貌色雖然中姿,卻足以撩撥他的情欲。

  她身上的氣味無可取代。旁人即使染了她的紙香味,依舊勾不起他的注意。

  「聶封澐──我──我──」想要告訴他,汲古書齋或許重要,卻遠遠不及他。

  他應是喜歡她的吧!即使沒有明說,但回溯以往他的舉動及言詞,她敏銳的個性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否則不會花了這麼多的心血在章家的鑰匙上。

  拜寫小說之賜,對於觀察人多了一份敏銳之心,才注意到了他的真心,不然依他狂傲而又惡劣的個性,也許再過三年,也沒法發現他愛人的方式是出自於舉止之間。

  「我要加入《璿璣記》,左右它的結局──」他喃喃道。

  她嘗試地回吻他。他怔了下,唇畔帶笑,熱烈索求──

  馬車忽然停下。

  「三哥、璿璣,咱們回到家啦!」元巧興匆匆地跳下馬,翻開馬車的布幔。他吃驚地叫了一聲:「啊──啊──對不起!三哥──我不是故意──我馬上走、馬上走──」

  他急急把布幔拉回去,轉過身瞧見朝生他們正看著他。

  他的臉化為火紅,急忙擺擺手。

  「沒事、沒事!三哥他──他──他被璿璣弄得腿軟了──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的腿不太能走──」

  「聶元巧!」

  馬車內傳來暴喝聲,似乎欲殺他而後快。他怎麼這麼倒黴,破壞了三哥的好事──

  死定了!「四哥,救命啊!」他大喊,去討救兵了。

  §尾聲

  春暖花開,上古園的涼亭裡擺了幾迭厚厚的手稿本,上頭有鎮石壓著,亭內並無任何人。

  手稿本上是眼熟的字體,最右邊寫著璿璣記第八十五回──

  尹若雲──五年後雙腿行走如常人──與妻璿璣雲遊四海──時而秉燭談書,時而溫存纏綿──若雲性情依舊喜怒無常,唯對妻無轍──某日,若雲問璿璣,曰:「你尚仰慕你相公嗎?」璿璣答道:「這是自然。」若雲面色未變,再問:「那麼,汲古書齋與你相公,你擇誰而舍誰?」璿璣沉吟良久,直至若雲臉色怒變,方才答道:「擇相公也。」若雲雖臉色稍緩,卻又問:「何以思量良久?」璿璣答:「兩者之間的情感難以比較,自然思量一陣。」若雲道:「怎生的難以比較?」璿璣柔聲答道:「汲古書齋是數年的仰慕,而對相公則由仰慕生情,情深似海,但盼生死同日,這又要如何比較?」從此若雲釋懷。唯書出爐送至上古園時,當日若雲必遭冷落──我朝言情小說裡,純情才子佳人多屬虛構,為女子帶來夢想,璿璣不意有此機緣,實該珍惜──

  「璿璣,書肆送來新書。現下,我與新書,你要哪個?」

  「噢──能不能──一塊要?」

  故事,未到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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