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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第六章

  夜涼如水,月隱遁。風飄揚,行路難──

  「不見了?她怎麼會不見了呢?該死的丫頭!」府裡燈火通明,是忌中。但在樹林裡是一片幽黑。

  她小口小口喘著氣,躲在陰暗的樹幹後。夜如魅,掩去她纖細的身影,也遮去天下間最醜惡的事。

  「是她自知死路到了吧。」漢子的聲音幾乎就在她身邊。她的心跳足夠撼動整座竹林。「若是可以,還真想召集人馬搜竹林。」他惱道。

  「召集人馬?你想召誰啊?想讓咱們的姦情曝光嗎?」女人的乾笑聲由四周傳來,聽起來像是睜大了眼東張西望,怕遺漏了任何一塊地方。「我就討厭她這點,不愛說話,就愛用那雙眼睛看人,看得我心裡都發了毛──」

  「你還怕什麼?」漢子捏了一把女人的屁股,笑聲有些淫亂。「等我解決了她,要錢要人,要什麼有什麼,你的心底快活都來不及,哪還會發毛?」

  就等解決了她──

  「秦璿璣!該死的丫頭!」暴怒的吼聲隨著重物落地,驚醒了她。

  她倏地張開眼,低低慘叫一聲,肺裡的空氣幾乎被壓光。

  「該死的你,扶我起來!」

  「啊──」迷迷濛濛的焦距定住,月光映進窗,隱約看見聶封澐狼狽的趴在她的身上。「你──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你以為我饑不擇食的想要侵犯你嗎?」他惱怒地說道,雙手撐起。

  「我──」他的身子橫過她的胸前,依他的身形瞧起來,確實是有侵犯之嫌,但務實的腦袋告訴她,他對她的興趣比對螞蟻還小。

  「你什麼你?扶我起來!」

  「好。」她迅速脫離他的身軀,爬起來。「我讓元護衛進來扶你吧。」

  「如果他在外頭,我還需要用得到你嗎?」他的咆哮足夠響徹雲霄了。

  這就難得了。難得見到元朝生沒守在門外,這個念頭閃過腦中,但依舊扶著他的手臂,試圖拉他起來。

  「床夠大,怎麼會掉下來呢?」她喃喃道。

  「你認為我掉下來的原因是什麼呢?秦璿璣。」她的力氣跟只兔子一樣,該死的丫頭,試了幾次仍扶他不起。

  她的長發散在胸前,幾撮不乖順的滑在他的臂上。隔著月光,她瞧起來格外的纖細柔弱,他的手臂總是不經意的碰觸到她渾圓的胸部──不知該笑抑或惱怒,她竟粗線條到連她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扶著他起來,多半還是借助他抓著床沿才撐起一些。她氣喘吁吁的推他上床,他的手臂抓著她的衣袖,她連帶跌向床上。

  「天!」她似乎老是被撞得頭昏腦脹的。

  「該喊天老爺的是我,該死的丫頭!」

  「三少爺若是肯點頭,雙腿自然有治癒的機會,就不必靠璿璣扶持了。」她低語,聲量不大,但足夠讓他聽進了。

  想都不必想就知是誰提的。「你該死的丫頭,淨愛管閒事嗎?」夜涼如水,香氣襲來格外濃郁,她身上的紙香味似乎成了她的體香,一夜就是被這味道所擾,才翻來覆去未成眠。

  他以為這紙香味能鎮定他的心緒,到頭卻發現勾起了他的情欲。

  她在地上打地鋪,雖然衣著如白天般保守而規矩,但披散的長髮、沉靜的睡容有些誘人──

  該死!三年未近女色了,他想要女人,看不上夕生特意安排在他身邊的懷安,卻想要這個貌色中姿女人。

  「我這可不是管閒事。」她的唇一張一合的,汗如水晶,透明而晶瑩。

  「不是管閒事?你是我的誰嗎?」他嗤的笑了。

  「我不是三少爺的誰──但,但──」她首次有些結巴的道。

  也許是他看錯了眼,透著月光,竟看見她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泛紅。

  她淡淡的羞澀改變了她一向冷漠的臉,顯得有些動人而──迷惑人心。他的胸口壓了塊大石,想要她的念頭加重。

  究竟是他的審美觀出了差錯抑或太久沒有女人才導致的錯覺?竟覺得她的氣質讓她柔美起來。

  「你結結巴巴的,是要說什麼大不了的事?」他譏道。

  「對三少爺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對我可是一輩子的事。」她的神態認真而嚴肅,像在思考該不該說。

  過了會,她像下了決定的直視他。

  她的黑瞳幽深而令人印象深刻,然而她下一句話讓他忽略了她的眼睛。

  「我曾說我有仰慕之人,而這分仰慕幾乎長達十年。」

  「這話你可以留給你仰慕的男人,不必在我跟前嘮叨。」他沒好氣地道。

  「現在他就在我面前,也就是你,聶封澐。」

  「我?」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是的,我仰慕你。」她照實說道。每一句話說出口了她都皺了下眉頭,像是出自認真思考而又百般不情願下的產物。「也許,我還有點喜歡上你。」她說得不太肯定。

  「喔,那可真是晴天霹靂。」他半是譏道。喜歡?喜歡上他哪裡?又仰慕他何處?連她自個兒都常有遲疑之色,要如何說服他人?

  她似乎渾然不覺自己惑人的魅力,向他靠了靠,她過臀的長髮又纏上他。他伸手抓住了一小撮烏絲,軟而滑潤的觸感讓他低低抽了口氣。

  「你不相信?我仰慕你,因為你是寫跋的聶封澐。也許你已經遺忘,但我還記得那一年見到你的時候,你手裡拿的正是《如意君傳》──」

  「上古園終年不見外人,你是哪一年見到我的?」他的聲音沙啞。清純的香氣逼人,宛如處女體香。

  這些時日以來,即使是以丫鬟之身,也隱隱約約流露出她獨特的氣質。她的氣味混合著她的行止舉動,交織出魅人的誘惑。是不是曾經有人發現她這樣的一面?忽視了她的容貌,純憑男性的感官挖掘出她的女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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