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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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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如兄妹?」醫生皺起眉頭,「你不是病患的家屬嗎?」 「這有關係嗎?」醫生不急不緩的態度惹惱了齊霈陽,「我要見她!」 抿起嘴,醫生無視于他火爆的脾氣,「你必須瞭解病患不只是失去記憶,就連一雙眼睛也暫時失明,目前最需要的除了精密的治療之外,就是家屬的安慰,既然你不是——」 「他是。」顧行雲和顧風鵬停好車位,出現在他們眼前。「醫生,家屬之中就屬他和病患最親,如果讓他看看病患,可能會有些幫助。」 「醫生,娃娃失憶該不會是永久性的吧?」風鵬問道。 「很難說,可能只有幾天,可能會部分恢復,也可能——」 「一輩子她都不認得我們是誰,忘了過去相處的一點一滴。」行雲低聲接道。 刷白了一張臉,齊霈陽啞聲問道:「我能進去看看她嗎?我保證不會刺激她的。」他懇求道。 點了點頭,醫生瞭解家屬的心痛。「只能一個人進去,記住!千萬別刺激她,她剛醒來就面對記憶的空白,還有短暫的失明,可能情緒上會過於激動——」 齊霈陽無心聽他詳細的解說,懷著恐懼的心理,他輕輕地推開病房門。 他看見小小的病房裡,一個雙眼朦著白紗布,半坐在病床上的白衣女孩一臉不安地傾聽她周遭所有的細微聲響,剛包紮的右手緊緊拉著白色床單,流露出對未來日子的茫然及害怕。 她就是過去那個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娃娃。 他的娃娃。 那一瞬間,他的心痛得幾乎讓他喊出聲。他恨不得讓她立刻搬離這個可怕、像是宣判她以後的日子再也與光明無緣的地方;他要讓她永遠待在他的保護之下,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負。 他輕輕的靠近她,輕輕地喊了聲:「娃娃。」 警覺立刻浮現在她向來愛笑,如今卻一臉驚懼的臉蛋上,她抬起頭循聲聽去。 「誰?是誰在這裡?」她縮了縮身子,害怕地問道。 他立刻上前安撫她:「別怕,我是霈陽,你的大哥,你忘了嗎?」他一觸到她的手,就讓她馬上躲了回去。 「霈陽?大哥?」 她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若不是聲音中那股懼怕,齊霈陽會以為在眼前的是過去的那個開心果娃娃,而不是如今面對他,卻驚悸到令他心痛的女孩。 「傻娃娃,你連最疼愛你的大毛哥都忘了嗎?」齊霈陽小心地不引起她恐慌的情緒。 「我想不起來了——你真的是我的親人嗎?」仰起的臉蛋有股熱切的期盼。 「我當然是你的親人,而且是最親最親的。」齊霈陽輕輕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他給她掙脫的空間,當他發現他不再遭到她的排斥,他感到強烈的釋懷。 「你是我大哥,那我呢?我是誰?為什麼我的眼睛——醫生只是安慰我,要我好好休息,他有沒有跟你談到我的眼睛什麼時候會複明,你不能騙我,我一定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我就只有你了——」她在談及心底的恐懼時,雙手微微發顫著。 「別怕,娃娃。」齊霈陽情不自禁地用力抱住她楚楚可憐的身子。「只要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我叫娃娃?」 「你叫顧心娃,有三個哥哥。」 她的臉上充滿光彩、驚喜:「我還有哥哥?」 點了點頭,他放開她,「行雲和風鵬是一對天性截然不同的兄弟。行雲處事向來溫文有禮,風鵬卻衝動、毛躁。」 「你呢?」 「我?」齊霈陽怔了怔。 她好奇的點頭,想瞭解現在站在她面前自稱是她大哥的男人。 「你的個性如何?像行雲還是風鵬?還是兩者的綜合體?」她遲疑的笑了笑。 「在我還沒有失去記憶以前,我們的感情還算好吧?」 齊霈陽怔住了。他完全無法接受她把他們相處的一點一滴完全忘個一乾二淨的想法。在他心底,無論是快樂的、悲傷的記憶,即使是爭執的回憶他都彌足珍貴的藏在心裡,而現在她卻把他忘得徹徹底底,連她的大毛哥都想不起來了。他心中積恨更深,恨那個使她遺忘一切的人,恨上帝如此對待善良的女孩,恨所有對娃娃不利的人事物,他一直細心呵護的女孩竟然連他也忘了,自憐的情緒迅速蔓延過他全身。 恨恨地歎了口氣,他回答:「我們的感情向來親如兄妹,連行雲、風鵬都自歎弗如呢!」 「親如兄妹?」她閃過一絲驚訝。「我們不是親兄妹?」 齊霈陽立刻安撫她的情緒,或許該算是他想要鞏固自己在心娃心中的地位,無論何種想法,他都感到強烈的若有所失。 她是他最珍貴的娃娃。 而她的記憶裡卻沒有他的存在。 「你怎麼不說話?你在生氣嗎?」她害怕的側耳傾聽。 齊霈陽立刻心疼起來。「你別怕,我在這裡,也沒有生氣。我的確不是你的親大哥,但我們之間的感情比起其他親兄妹還要強烈得許多。」 「顧行雲和顧風鵬呢?他們又在哪裡?還有我的父母怎麼不來看我——」 「你別慌,行雲和風鵬在外頭,醫生一次只准一個人進來,所以我先進來。」他柔聲道。 「那我的爸媽呢?他們在那裡?也會來看我嗎?」有許多問題,她急切的想得到答案。 齊霈陽不知該從何解釋,「怎麼了?」彷佛感覺出他的猶豫,恐懼又爬上她的臉。「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沒有,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緊握住她的手,「只是這一切太複雜了,或許等你身體康復——」 「我不要!我要現在知道。」她反抓住他的厚實大手,像攀住浮木般。 「娃娃,你信任我嗎?」 「我信任你。」她輕聲但堅定的說,換來齊霈陽內心一陣喜悅。 雖然她看不見眼前的男人,對他的記憶也完全一片空白。但不知怎麼的,他溫暖的聲音就是讓她安心。 彷佛她早已十分熟悉這種溫柔、這種體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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