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親密寶貝 | 上頁 下頁


  「我當然是你哥哥。」顧霈陽充滿耐心。

  困惑地,她的目光再回到照片上十幾歲的男孩,她搖搖頭。「『各各』是大毛『各各』,你不是。」她又一搖一擺的走回顧父身邊。

  顧霈陽再度不解地望向顧父。

  顧父長歎口氣,輕拉著不情願的她走上前。「那張照片恐怕是她家人唯一的合照,她有個大哥,跟你差不多年紀,一家子出了車禍全喪生了,幸好當時她留在家裡讓保姆照顧。照片後頭題毛姓,孤兒院老師告訴她,照片裡的男孩子是她的大毛哥哥,而心娃——是由我和你母親重新為她取的名字。」

  「代表從頭來過。」他喃喃道,想起自己和行雲、風鵬的名字全是由顧家夫婦重新取過。

  他閉了閉突然充滿熱氣的雙眸,跨前一步,一把抱起拚命掙扎的心娃。

  「傻娃娃,我是你的大毛哥哥,你忘了嗎?」他哄著她。

  「不是,你不是。」她指著照片上男孩給他看,「你跟他不一樣。」

  「大毛哥哥變了嘛!瞧!心娃不也變了嗎?以前是個小嬰兒,現在像是大石頭一樣的重了,這代表心娃長大了。」

  她傻氣地看看照片,再看看他,「大毛『各各』也長大了。」

  「是『哥哥』。」他糾正她的發音。

  「『咳咳』。」

  「『哥哥』。」

  她扁起嘴:「大毛『各各』就是大毛『各各』。」

  顧行雲上前,「心娃,我也是你的哥哥。」他微笑。

  她睜大眼,「有兩個大毛『各各』?」她的眼光又移到照片上,對於多一個顧行雲,感到十分困惑。

  「傻瓜!」顧風鵬大聲說道:「哪有兩個大毛哥哥!你的大毛哥哥是我們的大哥,你懂不懂!小傻瓜!」他天生就一條腸子通到底,尤其獲知自己不會再回到孤兒院,一張嘴又咧得老大。

  她看著行雲,「大毛『各各』是你的『各各』,那你就是我的二毛『各各』。」

  誇張地拍了拍額頭,風鵬翻了翻白眼。「老天!她在胡說些什麼呀!」

  她被風鵬的喊叫吸引,睜著大眼望著他,「你就是我的三毛『各各』。」

  「我——三毛?」他指著自己。「老天!你用點腦子,好不好——」

  「風鵬!」顧霈陽出聲阻止他。

  望著那天真小臉還在細細比照那張發黃照片裡的男孩,顧霈陽難掩心中一陣激動。

  「傻娃娃,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你的新家人了,把照片交給大毛哥哥,好不好?」她遲疑地望著他,「你會還我嗎?」

  「你已經有我們,還需要那張照片嗎?」他反問。

  努力地想了想,她答道:「老師說我的娃娃破破,不能玩了,你會幫我修嗎?」

  「當然,」顧霈陽抱緊她,「我還會買很多很多漂亮的娃娃給你的娃娃作伴。」

  滿意地點點頭,她繼續問道:「我喜歡吃冰冰,你也喜歡嗎?」

  顧霈陽這才恍然大悟她臉上的「東西」是冰淇淋留下來的。

  他點頭。「娃娃喜歡的東西,大毛哥哥都喜歡。」

  像是合格似地,他用力地點著頭。「我喜歡你,大毛『各各』。」她把照片不舍的交給他。

  「你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家人的照片。」他允諾。

  顧父暗暗擁緊顧母,大聲的笑了笑。「不必等到以後,現在你們四兄妹就將留下歷史性的一刻。」他從車裡拿出相機。

  風鵬立即歡呼一聲。

  「來吧!孩子們,來為我們的新家族留下一個紀念。」他催促著想搶風頭的風鵬站在行雲身邊,顧霈陽站在他們之前抱著像無尾熊般緊攀著他不放的心娃。

  顧父按下自動照相按鈕,立即拉著顧母沖上前,留下一個彌足珍貴的記憶,即使顧家人到了七十歲、八十歲都不可能忘記的回憶——

  齊霈陽的眼光從桌上那張充滿回憶的照片移到牆上的抽象畫。

  如今即使顧家夫婦已經逝世多年,顧家子女皆有所成,而他在十六歲那一年找到生父,由顧霈陽改為齊霈陽,成為齊谷清的次子、齊氏集團第二順位繼承人,他仍然無法忘懷那段苦樂交織的日子,依稀之中他彷佛見到心娃那張帶有稚氣的臉孔正傻氣地向他笑著,那時他便暗中立誓將會保護她一輩子,即便是過了十多年,這種想法仍然深深烙印在他心底。誠如他昨晚毫不客氣地告訴馬純欣,他能接受任何對於他的侮辱,但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娃娃,就算他的未婚妻也不可能——

  「齊先生?」對講機傳出天娜的聲音。

  他回過神。「有事嗎?」

  「一位沈小姐找你。」她小心地回答。

  「沈小姐?」

  「呃——您的『前任』未婚妻。」

  「沈寧?」他蹙起眉。

  「是的——您要不要見她?」

  考慮了會兒,他點點頭。「請她進來。」

  過了半晌,他才聽見輕脆、有禮的敲門聲,不知不覺中,他又拿她與向來橫衝直撞的心娃作比較。

  「進來。」

  穿著保守的沈甯一度曾是齊霈陽的未婚妻,但此刻冷眼打量起來,他無法理解當初怎會跟她定婚約,一如他困惑於一個月前他是如何的對馬純欣動心。

  「齊先生——」

  「叫我霈陽,」他開門見山地說:「你也是一早看了報紙?」

  「你以為我是來嘲笑你的?」

  他笑了笑,難掩其中魁力。「馬純欣才是那個會把報紙擲到我臉上嘲笑我的女人,你不會。」

  「至少我還有點可取之處。」

  「這代表你願意說出你來找我的目的?」他想每回心娃匆匆來找他,為他帶來愉快的朝氣,而沈寧的到訪則讓他心湖平靜無波,甚至可說是有點乏味。

  沈寧猶豫著,擺在皮包上的細長手指緊握得泛白。

  「我只是來警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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