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請不要把眼光離開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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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視她。「我是為你設想。」 「我在臺北沒有親人。」她虛弱的抗議。 「你有我,不是嗎?」他平靜的說道。 她顫抖一笑。「我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承諾。」 他皺起眉頭,說道:「天愛,我以為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對於我們彼此之間的瞭解會有相當大的幫助。」他的聲音冷了些。 「但僅止於此。對你、對我而言,我們目前的交往並不代表我們將來一定要廝守一生。」她有些歇斯底里。 「如果我沒記錯,剛才的談話裡我並沒有提到廝守一生之類的字眼。」麥世毓說。 「你是沒說過,但你的心裡是這樣想,不是嗎?」她頓了頓。「你甚至想好每個星期回來探望他們,顯然你對我們的未來已經做好打算了。」 「甜心,你真聰明。」他坦承不諱。「而你認為你不能跟我一起到臺北,一起廝守終生,是因為你還在擔心你是個『掃把星』、是個大災難。」 「既然你都知道了——」她胡亂的揮揮手,「而且也親身驗證了——」 「我說過,那些都只是巧合。」麥世毓沉住氣。 「在一天之中發生那麼多巧合,而它甚至不包括接踵而來的災難。」 「我並不把它們視為災難。」麥世毓想起一個禮拜來斷斷續續發生的停電、斷水、他的臥房裡突起的小火災,他刮鬍子時無緣無故多了好幾道傷等不勝枚舉的「小事」,他的確認為是小事,即使現在他號稱英俊、冷酷的臉龐上貼了好幾條藥水膠布,而發生事情時碰巧都是他與天愛在場,他仍不相信這全都得歸咎到天愛是個「掃把星」,這一切全是巧合,他如此堅信著。 天愛顯然被他氣得有些惱怒。「你根本不懂。」她低聲說道。 「我懂。」麥世毓試圖安撫她。「在生活中,每個人多多少少會面臨一些危險,無論我們是否刻意躲避它。天愛,我認為那些都是純屬巧合。如果你再提這件事,我會以為這只是你逃避的藉口。」 「但這不是我的藉口——」她想澄清。 「我又聽見你在提了。」他微微一笑,滿意的看見她閉上嘴。「你天天采孟家花園的花來探望我,孟明珠不會說話嗎?」他轉移話題。 一瞬間,她的臉上寫滿了掙扎,她很想告訴他真相。「孟小姐不介意這些花會轉送到你這裡,再說,她也無暇顧及花園裡的花了。」 「說得也是。至少以目前她與楊碩熱戀的程度,她的確無暇顧及其他的事。」他看看她有些慌亂的神色,以為她仍在擔心,反過來安慰她。 「天愛,你過來這裡坐,別一直站在那裡。」他拍拍他身邊的床鋪。 「我站在這裡很好,沒必要過去。」 「但我想要你過來陪著我,我是個病人——」 「而病人至上。」她替他接完,然後忍不住莞爾一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任他摟著她的肩。 「天愛,其實你在這裡也沒甚麼親人,」他頓了頓,注意到她的表情。「好吧!就算那群孩子,還有張媽是你的親人好了,當然如果你還想把楊碩也當成一分子的話,我也不反對。反正,我的意思是,你待在這裡沒親沒放,還要為孟明珠做事,倒不如跟我回臺北。我父母人很好,尤其是我母親要是看到我帶女孩回家,她一定樂不可支,她盼我結婚盼了好久。」 「你是說,你從沒帶過任何女人回家過?」 「當然。」他肯定的說道:「我一向很有分寸,一旦我帶回家的女孩,就是我準備向她求婚的對象。」他盯著她的表情,觀察她對最後一句話的反應。 「我羡慕你有對好父母。」她故意忽視他話裡的意思。 「天愛!」 她聳聳肩。「如果你父母知道我是個『掃把星』,他們的反應恐怕就不是你能想像了。」她語氣裡有著傷害。 麥世毓表情冷了起來。他不是生天愛的氣,而是氣天愛的父母,若不是她父母傷她太深,天愛不會缺乏自信,他又何須在這裡費盡唇舌,只為了說服她忘掉那根本不存在的事實。 如果讓他知道她的父母是誰,他發誓他會為天愛爭回一口氣。 但現在他只是哈哈大笑,引起天愛愕然的注視。 「麥世毓——」 「天愛,就算我父母跟你一樣相信你自以為是個『掃把星』的藉口,他們不但不會避你如蛇蠍,他們還會喜歡你、親近你呢!」麥世毓說的全是實話。 「我不信,沒人會歡迎災難入門的。」 「別人或許不歡迎,但我父母卻歡迎。雖然他們疼愛我三十幾年,但我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對非常古怪的夫婦。他們常常有出人意外之舉,彷佛生活要充滿刺激,他們的人生才有樂趣可言。」 「但那並不表示他們會接納一個災難。」 「他們勇於接受新的挑戰。恕我無禮,他們可能將你視為另一個挑戰,然後試圖征服你的災難性格,直到成功。畢竟他們已經好幾年沒遇過足以激起他們鬥志的事了,那是說如果你真是個『掃把星』的話。」麥世毓迅速的摟緊她一下。「如果你目前還不想回臺北,沒關係,我陪你。直到你想跟我回去,好嗎?」他體貼的說道。 天愛雖猶豫,卻也只得點頭了。 麥世毓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她不應該再拒絕他。 何況,她嘴裡反對他,但心裡則否。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深得無法自拔,否則她不會在他受到她的波及,頻頻受傷後,仍捨不得離開他。 換言之,她對麥世毓的感情一如他對她。 她已經愛上他了。 這個事實讓她有些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 她逃避愛情,避免傷害她所愛的人,但這一天仍然發生了。 麥世毓看見她恍然大悟的神色,關心天愛道:「天愛,怎麼啦?」 她習慣性的搖頭,眼神逐漸陰暗。「沒甚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與我有關?」 她煩躁的搖搖頭。「我必須想想。」 「也許說出來,我可以為你解決?」麥世毓提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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