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把眼光離開(24)_于晴

二四

　　「我是專程來看你，」她隨意的瞧一眼好奇的孩子們。「還有他們。」

　　「孟大小姐甚麼時候多了這份閒情逸致想到來看我們？我們可不敢當。」

　　「楊——阿碩，」她勉強忍住脾氣。「我純粹是好心來看你們，你不歡迎我？」

　　「當然歡迎，任何人來這裡，我們都歡迎他。」楊碩表情漠然。「孩子們，向孟阿姨打聲招呼。」

　　「孟阿姨！」孟明珠叫道：「我還沒那麼老吧？叫我孟姐姐就可以了。」

　　楊碩聳聳肩。「反正都一樣。你看完了吧？」他雙臂環胸，下起逐客令。

　　孟明珠發現自己簡直是在自取其辱，但她還不願意放棄，在楊碩還沒正眼看她，稱讚她之前，她絕不輕言放棄。她孟明珠在美豔的外表之下，也有一顆高傲的心。

　　她強裝出笑容。「其實我不只是來探望你們。那天聽天愛說了好多有關你們的事，我才發現我的生活如此安逸，安逸到讓我有些良心不安呢！」她輕聲細語的把所有的演戲細胞全發揮得淋漓盡致。

　　楊碩根本不吃她這套。「孟大小姐天生命好，而我們不過是賤命一條，哪比得上你生活安逸，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整天傭人伺候得好好的呢。」他沒注意到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皺起小臉，輕輕地拉扯他的長褲。

　　孟明珠緊咬著牙。「你這句話就有些不公平了。雖然我生在富豪之家，但那並不代表我天生就是個嬌嬌女，我跟天愛一樣都是吃過苦，為自己的理想抱負努力的好女人。」她忍不住反駁。

　　他冷笑一聲。「跟天愛一樣？比起天愛，你差遠了。或許你們是同父母所生，但所得到的待遇卻有天壤之別。不過，現在我倒很慶倖她從小就被送到這裡成長，起碼她沒有像你一樣的個性。你跟她比起來，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當然我的意思是，天愛是天。」他一生中沒說過那麼多刻薄話，但今天他一口氣的說完，原因無它，他根本就瞧不起孟明珠。

　　孟明珠氣得幾乎想撲上去揍他。

　　但她仍擠出難看的微笑，她要保持風度。她孟明珠不是個不懂得保持風度的美女。

　　「我倒想知道在你眼裡，我是甚麼個性？」她冷靜的表情換得他些微的訝異。

　　但他仍回答她：「愚蠢、短視又自以為是、老以為自己可以傲視你底下的人，總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所擁有的一切不良個性，你全都有了。」

　　她的牙根咬得都發疼起來了。「阿碩，無論你把我想得有多卑劣、多醜惡，但那都只是你片面的想法，你根本連我生得怎樣都不曾細看，你又怎會知道我天性中美好的一面呢？」

　　楊碩正想反駁，剛才的小女孩終於引起他的注意。

　　「楊哥哥，我想便便。」她擠成一團的小臉顯示她真是憋了很久了。

　　楊碩急忙抱起她。「小傢伙，我馬上帶你去廁所。」他回頭對著小朋友說道：「你們先自己玩，千萬不要跑出去，等我回來——小傑，你暫時當小隊長。」

　　「沒問題。」十歲的小傑興奮的說道。

　　楊碩連看她都不願看，就抱著小女孩進屋。

　　孟明珠急忙跟進去。

　　「阿碩，我只是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敢擔保我絕不如你心中所想的那般惡劣。」她仍不死心的遊說。

　　楊碩進了廁所，突然回頭看她。「你說，你是來幫忙的。」

　　「當然。」她趕忙點頭，暗自得看他終於注意到她所說的話了。

　　接著，他就會愛上她，她得意的想道，然後她就能證明她孟明珠的魅力無窮。

　　她在冥想的當兒，感到懷裡多了個重量。

　　是那個小女孩。

　　她幾乎抱不動，若不是他還一手扶著小女孩，她肯定跌個四腳朝天。

　　楊碩看著她。「現在就是你證明你自己的最好時機了。小雲想上廁所，我想你能幫忙吧？」

　　「我？」孟明珠瞪大眼睛。「你叫我做這種事？」她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你不願意？」他揚起眉。

　　「不，不是我不願意。」孟明珠勉強議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她所能做到的最高極限。「只是——我從沒做過這種事——」她想說她根本不懂，而且她也不適合做這種事，尤其在她穿一襲幾萬塊的禮服之下，竟然要她站在廁所幫一個小毛丫頭大便。

　　她孟明珠不是瘋了，就是在作夢。

　　「楊哥哥，我憋不住了——」小雲小嘴一撇就快哭出來了。

　　楊碩點點頭。「我是個男人，不太方便幫她，這就交給你了。」他想退開。

　　「等等。」孟明珠先放下小雲。「我真的不會——」她的假面具破裂了。

　　「你會學會的，更何況你不是一直想證明給我看嗎？我期待著。」楊碩一說完，就走出廁所，還好心的為她們關上門。

　　孟明珠不敢相信自己陷入這種泥沼，她瞪著小雲。

　　「阿姨——」

　　「姐姐！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吧！好吧，誰叫我來得不是時候，愛逞威風呢！你叫小雲吧！來！告訴我，平時你都怎麼便便的？」

　　「天愛姐姐抱我到馬桶上，一直陪著我，還哼歌給我聽——」小雲詳細的敘述著。

　　孟明珠翻翻白眼，雖無奈卻也得照做了。

　　她孟明珠算是認栽了。

　　＊＊＊

　　楊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只不過叫孟明珠幫個小忙，讓小雲上廁所，但現在他懷疑到底是誰在上廁所。

　　孟明珠一襲昂貴的禮服全報銷了，因為她的袖口、前胸全沾上黃黃的，讓楊碩不敢深入瞭解的噁心東西，而她精心設計的頭髮此刻像個鳥窩。

　　突然之間，他有股想大笑的衝動，但一看見她那副表情他就不忍心取笑她，而且——他還同情她。

　　孟明珠憤怒的瞪著他。「你想笑就笑吧！我沒有權利阻止你，不是嗎？」她根本懶得保持甚麼高尚的風度，尤其在她這麼——受盡折磨後，她有權發洩她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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