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聶十郎 | 上頁 下頁


  “這一直是聶家的一個秘密,你逼得我不得不說出來了。”他注視著她,歎氣:“你看見我耳垂了嗎?”

  她看向他潔白飽滿的耳垂。

  “有耳洞。”他好心地解答。

  “……那又如何?”

  “不要逼我把話說得太白嘛!”連向來看起來很嬌貴的眉毛,也不禁呈八字眉垂下,很委屈地答道:“其實,我是個女人啊……”

  “胡扯!”

  他神色十分認真,淒涼道:“你看我像在說假話嗎?我的長相很嬌貴又白裡透紅吧?很宜男宜女吧?以前我老是覺得奇怪我的臉老曬不黑,跟我一塊練功的十一郎早就變成黑炭頭了,為什麼我還是細皮嫩肉?搞了半天,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姑娘家……你要掀我衣服?那行,快掀快掀,掀了你的美夢可就碎了。”

  她瞪著他,瞪得眼都要冒出火了,他卻仍一臉無所謂。掌心在發熱,差點又要甩他一巴掌。

  “聶拾兒!我管你是男是女,總之,你兄長是吃定你的喜酒了!”語畢,存心不解他穴道,拂袖而去的同時,門扉大開,一陣冷風吹進,讓他直打哆嗦。

  “喂喂,好歹關上門吧?好冷啊……嗚,四哥,你夠狠,我一而再地寫信求救,你當我在放屁,只送醬菜來,醬菜能助我脫身嗎?”淚珠已在眼眶裡打轉,就差沒有放聲大哭。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就算他長得不錯,有這麼點桃花運,也不必把一株動不動就打人的桃花硬塞到他懷裡吧?

  他也不過是在替五哥辦事,不小心惹了地頭蛇……呃,惹到宮麗清,從此她窮追猛打,死也不放過他。

  他原以為女子小心眼是理所當然,她要打就讓她打一頓了事,沒想到一頓不夠,她還處處為難他。

  從去年年初追到今年,終於把他五花大綁扛回家。

  “實話我跟她說了許多遍,她就是不聽,還想日久生情,我看根本是日久生氣。我對她根本沒有興趣,今年沒有,明年沒有,我七老八十牙齒掉光光還是不會對她有興趣,怎麼她就是看不透呢?”

  幸虧她還有點傲氣,不肯下春藥,不然他真會被老天爺給玩死。

  眼角瞄到被她撕爛的信……他暗歎口氣。

  “挺之啊挺之,現在就你有空,偶爾來點信吧?我被俘虜的日子很無聊呢……”

  只是,依那小子寄信的速度來看,下一封信來宮宅時,他大概不是成為宮家贅婿,就是逃之夭夭去了。

  要逃很難啊……再說他的百寶箱被她收起,他捨不得放棄……

  “看來,成為贅婿的機會大了點……嗚,我不要啊!我還年輕,我還沒混過癮,誰來救救我啊!”

  門外,即使有僕經過,也不敢應聲。

  吾命休矣,聶拾兒的男兒淚終於彈了出來。

  駿馬奔過大街,馬上騎士穿著色彩明亮的衣衫,身後背著包袱,馬旁馱著幾包貨物。

  沿著街到底,就是宮宅。

  “喜逢鎮東南街宮宅……好耳熟哪。”騎士翻身下馬,搜尋腦中記憶的同時,拿下三包貨物跟信件,其中一封眼熟到他有些錯愕,連忙抽起才看見收信人是聶拾兒。

  他再抬頭看看宮宅,不由得訝笑道:“原來如此啊……”幾個月前曾見過這封再眼熟不過的信,沒想到在信局裡轉來轉去,竟然由他來送這封信。

  這應該是有緣吧?

  前來應門的顯然是宮家的小婢女,她一見送信來的是陌生的青年,驚訝地脫口:“送信來的,不都是高大哥嗎?”

  “他不小心從馬上掉下來,沒什麼大礙,只是要休養幾日,就由我代班了。”阿庭笑道。

  小婢女極為失望,見他好奇注視自己,送來的貨物也頗重,連忙斂神說道:“麻煩小哥幫我搬進來吧……順便,我那兒有不錯的傷藥,請小哥代為轉贈高大哥,只是順便而已喔。”她強調。

  “姐姐你的心意,我一定會轉告高大哥的。”阿庭頗感有趣地露齒笑道。

  刹那之間,強大的光芒差點戳傷了她的眼,讓她不由自主地抬手遮眸。

  “姐姐?”

  “你、你隨我來……”連忙引路,同時偷偷往後覷他一眼,見他無辜地微笑,她雙腮不禁紅了起來。奇怪……方才,明明人好好的,怎麼他一咧嘴笑,她的心跳就加速……

  “姐姐,我瞧這三包貨物都是給宮姓的,可這裡有一封信是聶拾兒的。這兒有這人嗎?我有沒有送錯信?”

  “沒沒,姑爺的確是住在這兒的。”

  “姑爺啊……”原來已經成親了啊。

  小婢女掩著嘴,見四周無人,小聲地說道:“是未來的姑爺。方才,我還聽見我家小姐在跟姑爺吵架,搞不好今晚就是洞房花燭夜了……”

  他聞言,一頭霧水。“吵架跟洞房花燭夜有什麼關係?啊,莫非是你家姑爺想早點成親,你家小姐不願,所以就吵了起來,最後還是順著你姑爺的意思……”見小婢女掩嘴直笑,他更是一臉莫名。

  搬著沉重貨物的同時,經過一扇蝴蝶拱門,拱門直對著遠處大開的房門,房內有名年輕男子直挺挺地坐在書桌前,很僵硬的身姿……

  “別瞧別瞧了。”小婢女忙拉過他,帶他往偏廳走去,道:“那是咱們姑爺,誰也不准靠近的。”

  他愈聽愈起疑,問道:“為什麼?”

  “怕有人帶姑爺逃跑啊。不過,這是小姐多慮,宮家哪有人敢跟小姐作對?”

  “逃跑?”

  “啊,是我多嘴了。小哥你就當沒聽過。”走進偏廳,請他放下貨物跟信件,查收之後,她找出傷藥交給他,不敢再直視他的臉,怕一時鬼迷心竅,對不起她心儀的男人。

  “姐姐,我實在很好奇啊。那人何必逃跑?難道是被強迫?宮小姐的兄長怎麼不出來解決?”

  “你打哪兒聽來小姐有大哥的?小姐是獨生女,就算成親也是招贅。”

  原來,他在這裡沒有生死之交啊……阿庭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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