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南臨阿奴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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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不只一個,而且人人面上都有疤?他疑著。 這戰袍女子騎馬在兩軍中間,鮮血直流,所流過之地皆生明亮。她是來對付西玄陰兵的,還是西玄陰兵的將軍? 這壁畫太模糊也太粗糙,他一時看不出,但這女子不是重點,他連忙找著其它壁畫,看看有沒有留下破解之道。 他沿著洞壁再走兩步,壁畫上只剩陰旗與白骨,其它什麼也沒有,連那女子都不見了。 他尋思片刻。可以想見,這只陰兵早在四國前就出現,只是不知為何落在西玄,西玄有陰兵,大魏有金刀,那南臨是……神人烈風麼? 如今神人已教他害死了,就算金刀跟陰兵都在,又如何能毀去四國呢? 有時,他心裡真恨皇姐,如果皇姐不將這驚天秘密告訴他,他便不必負著皇室責任,就這麼與烈風遠去領地,那該有多好…… 他心裡紛亂一團,下意識直沿著洞壁而走,掃過開始熟悉的壁畫。 許多面目不清的男男女女、四國未分裂前的完整地形,甚至一個女童跪在廟裡,金刀自天而降的畫面都有,接著該是烈風面上帶疤的坐在地上,懷裡抱著金刀…… 他心裡生起失去已久的溫柔,只想再見一次她的容貌。這一次,他要將她牢牢實實記在心裡,不再遺忘。 驀然,他止步了。 他瞪著那壁畫上抱著金刀的女人。 這是誰啊? 這是……誰啊! 他心裡咯噔一聲,連忙奔回原先進來的那處。他仔仔細細看著在西玄陰兵面前疤面女子,與懷裡抱著金刀坐在一角的女人是同一個,沒錯! 如果只有角落裡側面看著畫外的女子,多少還可以牽強地說是烈風,但,眼前這在西玄陰兵前騎馬的女子,面容正對著他,清清楚楚! 不是烈風!不是烈風! 從頭到尾這山洞裡的任何一幅壁畫都與胥人徐烈風無關! 那,為什麼絲絹上是烈風的相貌? 他面色慘白,呼吸急促,怎麼想也想不透,既然壁畫沒有一絲一毫與烈風相關,為何絲絹上會有她? 是洞壁為真,還是絲絹為真? 洞壁壁畫豈是人力能改,那就是有人在絲絹上動手腳,讓他以為烈風是將會毀去南臨的轉世神人! 他渾身驀然冰冷,一連退後數步,直至抵在壁上才停步。他雙手顫著,顫到最後他站不穩,不得不滑坐在地。 他身旁的壁畫,正是那個坐在角落裡抱著金刀漠然看著畫外人世間紛擾的女子。 他顫抖地摸上臂上的齒痕,他從不讓王妃碰著,即使,是行房時也不允她碰,那是父皇駕崩的那一日烈風死命在他臂上咬下的。她的求救,她的恨,甚至她的迷惑都在這傷口上。 從頭到尾……烈風只是烈風……胥人只是胥人……都與神人無關…… 他想起,那日她一頭銀白長髮,一雙向來生氣十足的眼眸失去神采地看著他。那時,他心裡想他對不起她,他迫不得已,他欠她很多,他願意來世再還,來世別教他再食皇室之祿…… 從頭到尾……她被人陷害,她本可在皇室與徐家的庇護下快活一世……是他親手把她推進地獄的! 他想起,至今她早不知埋在何處,至死恨著他!恨著他! 他悚然心驚。 從頭到尾,她是無辜的,是他被人騙了! 騙他害死心愛的女子! 他瘋狂大叫一聲,狠狠捶向壁畫── 「蕭金鳳!」 *** 一輛馬車停在徐家的籬笆門前。 徐烈風探頭出去看,叫道:「五哥回來了!正好,我飯煮好了!」她滿面笑著,剛把最後一盤菜端到桌上,出來幫忙搬東西。 這兩天五哥不在,她就一步步在竹籬外練著,最高記錄居然可以走到二十五圈而不停止。再幾天,再給她幾天…… 她打開竹籬門一看,馬車後頭出現下半身了,她不由得足下一頓。光看下半身就知道絕不是五哥,因為是個姑娘嘛! 五哥他哪帶回來的? 緊跟著,她訝了一聲。這姑娘下了馬車後,右袖居然是空蕩蕩的……有點眼熟,剎那間,她渾身硬直,再也動彈不得。 那姑娘單臂自馬車裡扶下一名男子,那男子行動也不怎麼方便,似乎看不清東西,全仗著這姑娘跟另一頭人的扶持。 「二哥,小心點。」細微的聲音落入她的千里耳。 她已經硬得像是北瑭冬天裡的冰柱了。 徐定平淡淡瞟著這竹籬木屋,再掃過門口的徐烈風,落在她的白髮片刻,聲音略略有了點情緒。「還不把門打開。」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徐烈風十分僵硬,僵硬十分地推開門。 徐長慕攙著徐二經過還在僵化的她時,俯頭對她輕聲說:「阿奴,你二哥跟四姐還活著。」 活著……活著……都還活著……忽然間,她大叫一聲,急忙奔進木屋,踢到門坎,徐長慕才扶徐二坐在長椅上,回頭一看吃了一驚。 「阿奴!」他及時跨步拎住她的衣背。她藉力勉勉強強站穩後又是沖上前,逼得徐長慕不得不趕緊放手,以免她的薄上衣被他一把撕裂。 「二哥!」她整個撲到長椅前,動作太快,膝頭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發出撞擊,徐長慕眼底微縮,迅速撇開視線。 同時,徐二被她衝撞到,後腦勺撞到後頭的牆上。 她用力抱住徐二的腰身再也不肯放開。「二哥!二哥!二哥!」 徐四眉頭皺了一下,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柔著徐二的後腦,冷冷說道:「你是在報復你二哥嗎?他現在身子還沒養好,你想勒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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