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南臨阿奴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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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烈風疑惑地看向金兒。金兒滿面的淚,滿面的不甘。這又是怎麼了?這都是一出出的戲,等戲落幕了,就可以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了,她哭什麼? 「……金兒,這是好事啊……我是去見我父兄的……我很想他們……以後他們都可以好好休息了……」她轉向獄頭,微微施禮。「往日是我不好,沒有細想,差點連累你們……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何必受我連累?徐家六女烈風,先前失禮,尚請見諒。」 獄頭低著頭,揮揮手。「帶她走吧,誤了時辰就不好。金兒姑娘,你留步吧,要出了什麼事,你被誤會可就不好了。」 金兒心一跳,往垂首的獄頭看去,偏偏一時間看不出所以然來。 一名獄卒將徐烈風領去。她足下有腳鐐,速度奇慢,那獄卒居然配合她,過了一會兒,她被領到牆邊一角,她面前橫著一格格的長板,恰恰掩去她的身影。 「徐將軍剛走,陛下不忍六小姐囚車讓人瞧見,便允夏王,以轎子取代。」 「……多謝陛下與夏王恩典……」 未久,一頂轎子停在長板之前,她本要等獄卒領她坐進去,哪知獄卒放她在原處,她前頭那一格的罪犯坐了進去,獄卒對她微一施禮,跟上那頂轎子離去。 徐烈風略略疑惑。今日砍頭的不止她一人嗎?劊子手也真是操勞。再過片刻,另一頂轎子來了,轎夫朝她說道:「快上來吧,趕時辰呢。」 她沒有吭聲,直接入了轎。轎子小些,轎椅上有著厚實的棉墊,連足邊也塞滿了棉墊。 轎夫在外輕聲說著:「請將棉墊塞在鐵鍊間,披風蓋住手銬腳鐐,莫要發出半點聲音。」 她微地一愣,下意識聽從這人的提醒。 轎子行進一陣,停在一處。她又聽見轎夫說道:「是空轎,要出去接人的。」 「方才那頂,是徐家老六的,這頂不是空轎還是什麼?不過,照慣例還是要查看的。」有人笑答。 她詫異地看向轎窗。 說話的那人打開轎窗,對上面紗後她的視線。接著,他合上車窗,笑:「行了,是空的,走吧。」 她傻眼。 轎子靜靜地行走著,轉眼間,已上鬧街。異樣的吵雜聲令她有些疑惑,那哀哀泣泣的哭聲,似有人出喪,她目光移到轎窗外,又是一怔。 轎子混進披麻帶孝的人群裡了? 轎子略停,轎夫低聲道:「請快出來入另頂轎子。」 她起身要出轎,腳鐐鏘的一聲,淹沒在哭聲之中。轎夫心裡一急,將她扭了出去,另一名轎夫蹲下迅速將棉墊纏上腳鐐,再將她用力推進另一頂小轎。 她撲進轎子時,撞上裡頭的男子。那人低叫一聲,立刻將她摟住,讓她坐穩。「六姑娘還好麼……」 「……容生……」怎麼好久不見,連他也變蒼老許多? 學士容生微微一笑,低頭忙著解開她的手銬腳鐐。「你莫說話,先聽我說。待會兒,我們要出轎,你得靠自己的雙腳走出城,不管如何走不動,想活命都得出去。」 「……會連累你們的……我……不想再害死人……」 「能夠順利出入各國的,唯有學士。如果南臨皇室想抓學士,一個兩個也罷,膽敢當眾處理數十個學士,那真真是想惹眾怒了。你忘了嗎?或許你在南臨沒有多少朋友,但,你出入學士館一年多,比誰都好學,每個學士都是你師傅,徒弟有難,師者豈能不救?」他解開她的腳銬,又迅速替她披上麻衣,見到她帷帽阻礙,一把掀了。「不能戴女子帷帽,換斗笠……」他的聲音頓時消失。 她嘴角輕輕上揚。「還好……果然見多識廣的學士……不一樣……沒被嚇跑……容生……你說我這樣還能活多久呢……何必為我……冒險呢……」 他撇開目光,再轉回時輕笑:「我不能瞞你,我沒在其它地方見過你這模樣,但既然要救人,就要救到底!」一頓,他苦澀失笑:「原來,南臨跟小周國沒什麼不同……沒什麼不同……」 他將她單邊耳環取下,替她束起男子長髮,接著,幫她戴上斗笠,掩去三分容色。他自懷裡取出紅木牌子,改掛在她的腰間,柔聲道:「這是解非的學士牌子,只要不細看,是可以過關的。」 她一震。「五哥他……」 「這牌子不能借為他用,否則將喪失學士的資格,但,這是不得已之舉,就算將來讓人知道又如何?這世上多少國家想私用解非,唯有保住他的學士之名,他才不會被其他國家所用。你放心吧,他自有法子離開京師。說來今日真是走運,南臨有人求官帽,繞京而行,處處都是鞭炮,滿天的炮煙,多少掩去面目。六姑娘,得走了。」 趁著轎子一停,他立即硬拉著她出去。徐烈風幾乎要撲倒在地,但她忍著想吐的虛弱,慢慢地走在這群學士之中。 這些學士人人披麻帶孝,都是她在學士館學習的良師。 她垂下眼,只覺自己過往真是白活了,讓這些不是南臨的人來救她…… 「奇怪……」容生注意著她的行進,對旁邊同伴道:「今日過城門的人如此之多……不對,是進出的人被嚴加盤查!我認出來了,那是南臨羅家的人!」 「這是在幹什麼?一個個,全把斗笠面紗拿掉!」前頭的官兵喝道。 「這是怎麼了?在查什麼啊!」排隊的百姓起了騷動。 「今日方帝夫自請監斬罪犯徐烈風,行刑前他福至心靈掀了麻布,這才發現有人李代桃僵將徐烈風換了去。眼下正在全城搜捕,誰要敢窩藏,絕不輕饒!」 「徐烈風不就是徐將軍的女兒嗎?」 「大人……徐家真是欺瞞我們的劣民?他們真不是胥人?」 羅家的武官嘿笑兩聲。「那還用說……」話還沒說完,便被長鞭狠狠擊中背脊。他痛得叫出聲,拔刀轉向罵道:「是誰……王爺!」 夏王騎在馬上,淡淡道:「徐家乃胥人一族,與劣民無關。若是以後,再聽見有人造謠,一律抓起鞭刑二十。」 「……是。」 夏王略略掃過城門裡長長的隊伍,招來守門人。「沒有可疑的女子麼?怎麼守這城門的人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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