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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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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直依然沒有張開眼眸,就這麼沉默下來,白華盯著徐直,周文武卻是微微垂目掩去眼神,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你讓我感到煩躁,獸獵前我都不想見到你,你可以留在府裡,但不要讓我看到你。」 白華還是愣愣的。 同墨扯了她一把,在她面前比了個手勢,白華這才回過神,大喜道:「好好!我在獸獵前絕不出現在大姑娘面前,以後我會好好伺候大姑娘的……」她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感激的傻笑,藉著同墨的扶持起身。 她不經意的對上周文武嘲諷的眼,瞬間她的心臟撲通一聲跳的老高。從以前她就覺得西玄二皇子的皮相雖俊,但在看人時卻像是毒蛇一樣的冰冷滑膩,一旦被纏上都沒有好下場的……她回避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不敢再在徐直面前胡來,雙腿俱軟的讓同墨扶著出去。 九行眼巴巴的看著她們離去,如坐針氈,猶豫片刻,對著周文武作揖,將門半掩後退出去。 徐直還闔著眼,在無聲大魏室內自言自語:「白華到底在想什麼?她在圖什麼?她來時,我讓她做九宮圖,才智不高,這樣的人,應是好讀透,我怎會看不懂?」 周文武慢騰騰的看她一眼,仿佛在把玩湯匙般的,一直輕輕的攪動著藥汁。忽的,他嗤笑一聲。 徐直張開美目。「你還沒走?」 「徐直,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你就這麼原諒她了。你可知,若我還是皇子,我會怎麼做麼?我會一刀直接傻了她。原來,你竟遠遜於我,竟如此的心軟。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搞錯。不,是西玄人搞錯了麼?不是你縱容身邊人,而是從頭到尾她們騎在你頭上,而你毫無所覺。那個既精明手段又毒辣的徐直是出自我們的幻想麼?你不是還曾逼你親生父親辭官回家養老嗎?難道只是徐回跟你身邊人所為?那是我還在想你做的真好,徐太師就是株牆頭草,他非辭不可,否則遲早禍及你和徐回。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起我;原來你不是高高在上,在水一方……哈哈哈!」 他放聲大笑,自嘲道:「我想起來了,是誰說你就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書呆。書呆啊!難怪在四方館時你不肯走,就是個書呆寧冒險也不離開啊!」 徐直看著他。 「徐直,你可記得許久以前,你在宮中遇見張貴妃,你無視她而行,當時我有多亢奮,以為你膽大包天,無懼權勢,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我做不到的事你敢做,我因此崇拜你,你就像是遙不可及的高月。我只能膜拜你,我追不上你,我比不上你,我在褻瀆你,現在……居然就只是不通人情世故啊!」他邊說邊笑,笑的不可自抑。 徐直沒把他的嘲笑當一回事,也不認為哪裡好笑了。「好了,笑夠了就走吧。」 他的笑聲陡然止住,一把拉她做回床上。「我這不是還沒喂完麼?」他攪動藥汁,小心盛了一匙到她唇邊。 徐直只是注視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周文武抬眼對上她的目光。「徐直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有這頭疼之症?有沒有可能是你太聰明了?如果變成跟常人一樣,這頭疼症是不是就好了?」 徐直聞言,臉色終於略有變化——不是動容,而是驚愕。她驚愕的是這位曾經的西玄二皇子的幻想力有點豐富,以及出乎她意料外的蠢笨。 她道:「白華加入的藥是止痛,並沒有其他功效。而你所說的,因為聰明,所以腦子有問題,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驗證。」 「是嗎……那還是來試試吧。」他語氣不容拒絕。 徐直看他的眼神幽遠了起來——再淺白點就是:我傻了才會喝吧。白華為了這碗藥被斥責,現在她再回頭喝這藥,她有病麼? 徐直扯下批在肩上的外衣,要直接去地牢審人了,周文武還是保持那個坐姿,突然間她聽見他漫不經心道:「你要喝了,我就告訴你被攝魂後的後遺症。」 徐直迅速轉向他。 周文武連眼也沒抬,道:「我被神魂的整個過程你都在一旁觀察?那後遺症你如何觀察呢?你認為你去地牢審人,他們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麼?你要喝了這碗藥,我就一字不漏的告訴你我的後遺症。」 徐直慢慢的做了回來。 「我喝了藥,你真會詳詳實實的說?」她就是一個為了學術,轉頭玖可以沒有骨氣的一個人。 周文武勾了下嘴皮。 徐直迅速盤算了下。喝了白華煎的藥是會有困意,反正塗月班都是她的了,醒後再審也是可以,不差那一時半刻。 有這麼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她怎麼能放過?周文武人是反復無常,但仔細想想他身為皇子時有關學術方面需要皇室幫忙他也一向做到——攸關研究方向,徐直就是個無賴,哪怕學士館曾有事要皇室幫忙,她也記不得是哪位皇子幫的忙,都一律歸在周文武身上,好說服自己咬上那個餌。 她不再說什麼,豪氣的一口喝了湯匙裡烏黑的藥汁。 周文武眉眼微抬,嘴角是一貫的譏笑,又送了一匙到她嘴邊,她殷勤的猛喝,喝到最後長發落在頰畔,周文武又跟周文晟一般,天生的皇族哪喂過人?幾次藥汁都灑在她的衣襟和發梢上,她不耐煩的把頭髮撩到耳後,稍大的幅度讓周文武喂藥的動作驟然慢了下來,她索性自己接過碗,一鼓作氣全喝完。 「好了,阿武,你快說吧,攝魂鐘對你究竟有什麼影響?你必須說的清清楚楚。」徐直熱切的看著他。 周文武卻是盯著她微松的衣襟,頸肩至鎖骨的象牙肌膚一覽無遺,先前他還沒有留意到,現在這才發現她衣衫不整,直發未束,臉上甚至沒有胭脂,分明是伺候她的人今晚有心讓她出不去了這內室。 ……不出內室,然後呢?誰來伺候她,陪她度過這一夜? 他眼底蓄起狂暴。她的身邊人也太無法無天了,光看寶元樓外隨便塞給她一個餅她也吃就知道,只怕是誰來陪她都無所謂吧?薑玖?還是那個青年?怎麼陪? 他就是個容易猜忌的人,一時間滿腦子的假設淹沒了他讓他心頭發狂。 「阿武?」 周文武回過神,冷冷的看著她的熱情。這種熱情,原來從頭到尾都不是對著他,他抿著嘴道:「攝魂鐘一響,我的腦中就一片空白,直到意識回復,中間都沒有任何的思考。可以說,哪怕它攝魂我一天,於我也是一瞬間。」 徐直沉吟道:「與我差不多的感受。但,我只是空白刹那就恢復神智……那,你是一點也沒感覺有人問你事了?」 他警覺的看著她。「他們問了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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