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吉祥娘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是誰?難道趙叔回頭?不可能!當有人傷他時,他的體內會直覺以真氣相抗,鳴祥受了他相抗的真氣,他不怕,因為她有足夠的內力抗衡;

  而趙叔不一樣,趙叔的武功內力遠速不及他,照理說,此時此刻應帶傷到不可能回頭搶人的地步。

  他原想出去一探,但鳳鳴祥在後。他怎能留下她一人?

  他站起身,不去探那只有女人可以躍過的小窗,反而緩步走向大門。

  他輕輕地推開倉庫的門。

  門外已是一片黑,未全的月兒被烏雲遮住,他的黑眸淩厲地搜尋黑幕裡可疑的人物。

  「看招!」

  快如飛劍的身軀直逼而來,莫不飛正要側過身,忽而想起鳳鳴祥在裡頭,他這一側,豈不是教此人給飛進倉庫內了?

  他的出手跟來人一樣地快,抓住那人的背領往後一扯,那人快捷回身上且出一掌。

  莫不飛有些惱了,再鬥下去若是驚醒她,豈不是存心讓他心疼?

  他也不留情地飛出一掌,相擊的刹那,雖是無聲,卻能感到雙方用盡全身的功力。

  莫不飛冷哼一聲,看著空無一人的黑夜。他收回掌力,走回門前看她睡得仍是極熟,他暗暗松了口氣,快樂的表情又浮現在他的娃娃臉上。

  他輕關上門,直接蹲下守在門外。

  未久,一個很狼狽的人影走來。那人彎曲著身子,雙手無力地垂下,背上背著一把長布包起的寶劍,遠遠地看著,就像是哪個駝背的老頭兒在行走。

  「你好狠啊。」走近一看,那人正是在大雲樓上的青年。

  「你自討苦吃。」

  「啊?莫不飛,你幹嘛說話要含在嘴裡?誰聽得見啊?」

  「小聲點,我娘子在睡覺。」

  那青年扭動了很久,才終於能坐在地上。

  「你是說,我們一晚上說話都要像你這樣?」他學著莫不飛把話含在嘴裡。

  「對。」

  「好,那我就問了,你下手何必這麼重?」那一掌讓他差點飛到河裡去。「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先護住我的心脈,否則不是活活被你給打死了?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想置你的生死之交於死地。」

  莫不飛眯起眼。「是誰從北方一路追下來的?可不是我要你窮追不捨的。我已經說過,我這一生不與人比試,也不願殺人,是你們要逼我的。」

  「呃……我們能不能把嘴巴張大一點說話?我個人從未學過腹語,而且我怕我們用眼神交流,你會不小心誤解我的意思,再給我一掌,我就得跟閻王爺去比試了。」青年把話含在嘴裡說道。

  「沒事就快滾。」莫不飛壓低聲音。

  青年吐了一口氣,張嘴說道:「你太不夠朋友了,要來南方你也要說一聲啊,你知道當你的師兄們找上我時,我有多慘嗎?我也只不過不小心跟你一塊磕個頭,不小心被天地見證我跟你的八拜之交,你不見了,找我,我上哪生個屁?」他愈想愈生氣。

  「你可知當時我正忙著捉鬼,他們就這樣大剌剌地闖進來,害我的生意就這樣泡湯了!」

  「小聲點。」

  青年恨恨地噤聲。只怨自己技不如人,方才被莫不飛一掌這樣打下,他的心口隱隱作痛,就算護住心脈仍讓他懷疑他可能就此得心痛症。

  他真的沒有想到莫不飛的功力竟能一日千里,昔日曾跟他對上一掌,尚是平手之姿,這幾年來他雖以捉鬼為業,但也不忘勤練武藝,原以為這一次真的能打贏這姓莫的,卻沒想到實力差距太多。

  「五年前,咱們打的那一場,你到底有沒有認真過?」青年忽然問道。

  莫不飛未置可否。

  青年的臉變了。「原來我從未贏過你。」他的心又痛了。

  「你自幼在江湖上闖湯,可曾聽過——一套百年失傳的內功?唯女者可練,男人須靠陰陽交合的詭異內功?」

  青年聞言,咧嘴笑道:「你從不管江湖上的事,這次可是你這一遭有求於我,讓我想想看……百年失傳的內功……喔,前兩年好像聽過吧,江湖上暗自流傳著,好像一個姓鳳的姑娘身懷內功……咦?難道你想要得到這內力?」開玩笑,要讓他白白得了,這世間還會有他的敵手嗎?

  青年忽而想起倉庫內的姑娘。那明明是在大雲樓落河的男子,他剛才偷看一眼時卻換上了女兒裝,又聽莫不飛提及是他娘子,才終於確定了倉庫內的是女人而非男人。

  「我明白了!」他一擊掌,低喊:「原來你會選一個長得不男不女的女人當妻子,是因為她姓鳳!」好個陰毒的絕妙之計啊|啊啊啊,驀地,四穴八脈被鎖,他痛得倒臥在地。「我……這是玩笑話,你幹嘛當真嘛,你就像是天上的神,這世間還會有誰打得過你?你的師兄們就連你的腳趾頭都碰不著,我敢說你已經是天下無敵高手中的高高手,根本就不會想要這種旁門左道的內功,因為你太正直了,你會認定那個姓鳳的當你女人,是因為你愛她呀!我說了這麼多捧你的話,是不是可以解開我的穴道了?」他連氣都不喘說完。

  「差不多在三年多前死了一個……依他個性,必會在江湖上腥風血雨一番,你可曾聽過有什麼魔頭在三年多前突然間銷聲匿跡?」

  「啊?」姓莫的根本無視自己的慘狀嘛。「我沒印象。」

  「殺了我乾爹一家的是誰?」

  「你乾爹這麼多,誰記得啊——難道你說的是你那個無惡不作、後來金盆洗手洗到人家家裡去,把人家一家子殺光光的那個?」

  莫不飛微微點頭。

  青年哦了一聲,回憶道:「那樁滅門慘案,其實活口……只剩你家趙叔,真正是誰下的手,倒沒有人弄得清楚,只知是個很年輕的少女,不過我也聽說有幾個大案子雖分屬不同年間發生,但兇手都是女子,且年歲從十一、二歲到十五、六歲不等,若是依年推算下來,應是同一個少女所為。」

  莫不飛憶起鳳鳴祥義爹在手書裡提及,他將武功傳給司徒壽,鳴祥學的只是粗淺,主練內功。「依那人多疑的個性,就算有心將司徒壽培養成一個殺手,也絕不會將一生武功盡傳給她……若他還在世,不知我與他,孰高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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