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金鎖姻緣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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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向來清潔乾淨的下巴這回可長滿了胡髭,像是幾百天沒清理過似的,尤其他眉頭皺得好似剛參加喪禮回來,更別談那雙無神的黑色眼眸了!總之這回他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以往什麼英俊形象都被破壞無遺了。 而後頭站著朱忠、朱牛也像是幾天幾夜沒休息似的。小烏鴉呢?她怎麼沒在身邊?以往要有什麼事,她一定是跑第一的。 「小烏鴉在哪裡?」頭一句便是沙啞的低語。 「汝兒,你醒了?哪裡不舒服?」朱琨庭的聲音跟她相差無幾,像是剛被車子用力輾過似的。 「我想喝水。」話一出,朱忠忙不迭地的倒了杯水,遞給朱琨庭。 見朱琨庭扶她起來,要喂她,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蒼白的臉蛋上也抹上了兩朵紅暈。 「我可以自己來。」 「只怕還沒喝到,人就先滑了手。」 「你瞧不起我?」 「喝與不喝就由你自己看著辦吧。」看見她醒來,他的心頭就放下一塊大石。 汝兒含怒瞪了他一眼。 「你老愛威脅人。」 「喝不喝?」她要敢不喝,就算強迫她,也要她喝下去。 癟了癟嘴,汝兒暫時休戰,讓他小口小口的喂著她。 「小烏鴉呢?」她臉紅的讓他用袖口替她擦試嘴巴。 「小烏鴉在隔壁房裡休養。」朱牛代答。 汝兒睜大眼,想下來,卻又讓朱琨庭給輕輕按了回去。 「休養?小烏鴉幹嘛休養──」忽地想起昏迷前的事,汝兒嚇得臉都白了。「我瞧見那黑衣人的劍刺中了小烏鴉。她還好吧?我要去看她。」汝兒拚了命的想爬起來,只見朱琨庭不費吹灰之力的又把她推了回去。 「王妃請寬心。那黑衣人的劍上塗有劇毒,奴才已經替小烏鴉吸了毒,只須靜靜休養幾日,便可恢復。」 「真的?」 「你不相信?」朱琨庭眯起眼問道。 「但那天我見小烏鴉傷得不輕,她怎麼可能靜心休養幾日,就可下床走路了呢?」汝兒好生擔心小烏鴉的傷勢。若不是這豬公硬迫她躺在床上,只怕她連鞋也不穿,就會一溜煙地跑到小烏鴉那去看看了。 「你昏迷兩天兩夜,立刻就可以下床了?」 「兩天兩夜?」 「這兩天兩夜多虧少爺不眠不休的守在王妃身邊照顧。」朱忠很自以為是地加上這句,雖遭來朱琨庭一記怒瞪,不過他相信這樣做是再正確也不過了。 想當初,他是費盡苦思,怎麼想也想不透少爺是怎麼看上這莫汝兒的──論美色,天下間多得是天仙絕色;論身世,哪家的大家閨秀也勝過一個侍妾之女;論人品,不是他朱忠有所偏頗,實在是天下之大,他卻再也找不出哪家的閨秀是又罵髒話又損少爺的,就是不知道少爺是怎麼會看上這莫汝兒的?不過,現在他的想法稍有改變了。 這莫汝兒就算百般的不好,單就為她不顧生死去冒險救一個小丫環,光是這份義氣與膽識,不要說他朱忠佩服得緊,就連向來不多話的朱牛也點頭稱好。人品不好、不夠淑女都沒關係,相信在他朱忠的調教之下,莫汝兒很快就會成為一個人人尊敬的王妃了。 汝兒的臉這回可比蕃茄還紅了。 「是你一直守在我床邊的?」 「可以這麼說。」 「我可沒要你守在我床邊的。」 「你應該道謝。」 「這是你自找的。」 朱琨庭眯起眼。「再說一次。」朱忠等人見狀,為避免加入夫妻戰場,他們識時務地離開了,這還是頭一遭見到做妻子的竟敢違抗丈夫的話。 想來他們的少爺將來可有得是苦頭吃了。 汝兒吐了吐舌。「好吧!咱們不談這個。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和小烏鴉?若不是小烏鴉替我擋了一刀,只怕這回早就命喪黃泉了。」 「你不會死。」他警告她。 「他們到底是誰?」 「是我的仇人。」 「這也難怪。」她搖搖頭,故作歎息地說:「光瞧你嚇人的模樣,別說容易得罪人,只怕人人見了你,都給嚇跑了。」 「丫頭,說話要有分寸。」 「我說得可不假。光看其他丫環噤若寒蟬的可憐相,就知道你這個人有多霸道、多嚇人了。」 對於她的取笑,朱琨庭倒也不以為意。只要她說得開心,又有何妨?總比讓他瞧見她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心懸在半空中不得落下來要好得多了。 汝兒見他不回嘴,還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她,一時間竟說不下去了,總覺他瞧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那黑衣人是你的仇人?」她想問個清楚,不過她抱持的理由是先問清楚以免將來又來追殺她,她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呢!至於她是為他擔心而問,是根本也不可能的事──至少她是這麼地說服自己。 「你不必知道。」 「誰說我不必知道?我可差點死在他們手裡。光是憑這點,我就有權知道。」 朱琨庭臉一沉,不是為她好奇的話語,而是為她差點死在那群黑衣人的手裡。光想到她在生死關上徘佪,他就餘驚未消。 他甚至有些責怪自己。傳家之寶的事可以再等,倘若汝兒有了三長兩短,只怕他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額上的傷還疼嗎?」他改變話題,輕觸那白得刺眼的紗布。 「疼!怎麼不疼?」她含怨地瞪他一眼。「又不是你受傷,你當然不知道給人甩在牆上的滋味!再別談見到那黑衣人朝我殺來時,心底的驚慌──」 「夠了!」一想起汝兒當時所遭遇的險境,他的心就沉了下來。 吐了吐舌,汝兒識趣地閉上嘴。 「嚇著你了?」他注意到她難得的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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