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金鎖姻緣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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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追得喘吁吁的汝兒開始咒駡起對方的祖宗十八代來了!非但如此,她還追本溯源,把祖宗十八代以前的先人全給一網打盡。雖是如此,她和那小乞丐的距離非但不拉近,反而有越來越遠之勢。這輩子大概就屬這回路跑得最多,差點沒讓她的肺給炸掉,就連腰際都隱隱作痛,一雙玉足透過柔軟的鞋底,感受到那路上的粗礫紮痛了她的腳,但她可沒要掉淚的傾向。呸!該掉淚的是那個該死的、殺千刀的小乞丐!哪個人不好偷,偏偏偷她的錢袋,敢情是見她好欺負?她就讓他見識見識到底是誰好欺負!雖然距離不算短,她還是努力的追── 小乞丐努力的跑,汝兒努力的追── 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天,她還真是會跑!那死沒良心的小乞丐正回頭恐慌的推她一把── 老天!跌一跤也就罷了,偏偏這可是在橋上──橋下是河,會淹死人的那種。 而可憐、可悲、可歎的小汝兒正睜大眼眸,瞪著橋下急流,一個重心不穩就直往下墜──天!她甚至還來不及說遺言、立遺書呢! 一隻有力、粗壯的臂膀救了她。 汝兒大吐一口氣。從鬼門關兜了一圈的她,唯一的感覺就是──從此再也不靠近有水的地方半步了。 她很感激的想向救命恩公道謝,這一抬頭,乖不隆呼!她首先瞧的便是那寬闊的胸膛,再往上一瞧,是那古銅粗厚的脖子,天!這是不是巨人啊?小汝兒咽了口口水,閉了閉眼,悄悄的睜開一隻眸子再往上看去。 那是一張粗獷中又帶著幾分貴族氣的臉,堅毅冷漠的下巴、緊閉著的嘴唇,以及一雙沒有感情的黑眸,天!他擁有出色的五官、出眾的臉龐,如果在月兔那時代,鐵定是一流模特兒,說不定後頭還會拖著一群女人跑,不過要是他能笑的話,說不定會更有吸引力。光看他臉上那緊繃的線條,就知道他不會笑。看!連眼角的笑紋都沒有。一個不會笑的男人,那多無趣啊!他的人生不是很乏味嗎? 「如果你笑,一定很好看。」直到聽到這句話,她才知道自己已說出了口。紅暈立刻遍佈在她的小臉蛋上,她胡亂的揮揮手── 「你別誤會!我是說,你不是很醜啦,只是要是能有點笑容的話,一定可以去當模特兒的──唉呀!我忘了你不懂什麼叫模特兒──不過,你先放我下來,可不可以?」她怯怯的問。這會兒她還讓他給抱在半空中,像拎袋馬鈴薯般輕鬆。 他的眼神莫測高深的凝視著她。 「喂!難不成你是聾子?」她的聲音大了些,深怕他聽不見,同時很明顯的,她的氣勢也高漲了些,像只趾高氣昂的小孔雀──其實說小孔雀是過火了些,她也不是很花枝招展;應該說是小麻雀,吱吱喳喳的,連人家意圖都還弄不清楚,就自以為是的說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話。 不過,汝兒也覺得好可惜唷,這麼好看的男人竟然是聾子,真是太沒天理了嘛!加上他救過她一命── 老天!她差點忘了他救了她一命,還在這裡胡亂說話。 她很慚愧的垂下頭來,囁嚅說: 「對不起啦!是我不對。應該先向你道謝的,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此一命嗚呼,再也見不到我娘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到底放不放我下來啊?就算你不累,我也很怕耶!雖然我一直嚮往鳥兒自由自在的飛翔,但好歹我也算是個人;人還是要腳踏實地,才有安全感的,你明白嗎?」她暫時忽略他的身高、他的魁梧,只是一個勁兒的嘮叨個不停,說到最後,簡直是她最大了。 「對了!」汝兒突然睜大眼遙望橋上四處,然後很生氣的瞪著眼前的魁梧漢子。 「都是你!」她用力戳著他的胸膛,戳得她纖纖玉指都痛得差點掉出眼淚。天!他的身體到底是什麼做的?好像戳到鐵板似的,一隻手指差點就此斷成兩截。 她眼眶含淚,大聲叫駡:「快點放我下來吧!那個小乞丐偷了我的錢袋,我要去追他,你快放下我,不然我要喊嘍!」 殊料,眼前這個高大威猛的男子非但沒有放下她的意圖,反而輕鬆的摟著她的腰,讓她靠近他。 她近得幾乎可以看見他胸前掛的玉珮上寫著「朱」字。 幸虧月兔教過她認字,要不然她還以為上頭是什麼鬼畫符,而差點沒破口嘲笑他;而要是她真這麼做了,丟臉事小,到時要讓他以為她肚子裡全是草包,那才沒面子呢!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她很不願意他瞧扁她。 「有人去追了。」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汝兒好生嚇了一跳。 「什麼?」沒想到眼前男子非但一臉酷樣,就連聲音也冷得像是剛從冰窖裡拿出來似的,嚇得她差點手腳發軟。 深沉的墨眸盯著她好一會兒,才低聲道: 「芙蓉鳥。」 她眨眨眼。「什麼鳥不鳥的?你快放我下來,要不然──」她拚命的想著有什麼威脅的話能讓眼前這個魁梧的男子落荒而逃。 「要不然?」他揚揚眉,舉止之中盡是不可一世的樣子,氣煞了汝兒。 「要不然我打你!」她口不擇言地叫嚷起來,也不知是從哪裡借來的膽子,真的一記粉拳就朝他胸口打去。 她差點沒哭爹喊娘,兩道清淚不爭氣的滑落了下來。 這男人鐵定是銅牆鐵壁做的!瞧他還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而她的手──她痛苦的握著那只差點骨折的手,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見他終於放下她,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寧願當成是他受到她的威脅外加一記拳頭所致。 他在她還來不及跑掉的時候,抓起她纖細的手腕,蹙起眉道:「沒事吧?」 「沒事才怪!」她哭喪著臉。「你自己去撞牆試試,看看是牆先倒,還是你先躺下地?」她白了他一眼,一時之間也顧不得他嚇人的氣勢,只繼續嚷嚷著: 「先前我還當你是救命恩公,對你存著一絲感謝之心,現在咱們是扯平了。都是你!害我差點廢了一隻手臂,這還不打緊,光是你這張臉就讓我飽受驚嚇。照理說,你應該跟我賠個不是,說不定我還不會計較。」她很理直氣壯的說道,大概是因為氣昏頭了吧? 「說來還是我錯?」他似笑非笑。 「不是你的錯,難不成是我的?」汝兒本想用力抽回她的手,不過想想,要是他不放手,而她這麼一用力,搞不好真的會脫臼,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乖乖的讓他拉著她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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