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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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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聞言,暗叫正好。「那你試試吧,說不定一經阮老爺「認可」,你在應康城可就從此吃喝不盡了!」 見那人掀開車幔,車內已有一名白衣青年坐著,她皺眉,而後爽朗笑道:「我不跟人共坐一車的。」男女避嫌,自家相公是例外。 那人聞言,嫌她麻煩,原要放棄,後而跟著看了車內青年一眼,車內青年雖貌似清秀,但遠遠不及她的俊俏。若是到了洞庭園,讓自家老爺得知他辦事不力,只找來這等貨色…… 當機立斷,對著車內青年道:「你出來跟我坐著吧。」再對杜三衡努努嘴。「小子,快進去吧,你發財的機會要到了!」 杜三衡微微一笑,背著顏料袋子,盯著酒壺一會兒。她也不是沒有扮過男裝陪阮臥秋出門談事,趁此機會可以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再與他一塊順道回家。 思及此,便應了聲,上了馬車,聞道車內一股胭脂味道……回頭看了前座的那青年,不知道為什麼,竟讓她聯想到大城市內專供斷袖之癖的男倌……不會吧?她可不知道她那個名為相公的男人很喜男色啊…… 思及此,有點想笑,後來又想起二郎說他任人輕薄,不由得蹙眉,下意識又喝了口酒,惱意微微浮現在她那年輕的臉龐上。 「瞧見了沒?那個看起來約三十多歲的盲眼男人,就是應康城今年崛起的富商阮老爺,你們多巴結巴結他,是會有好處的!」 洞庭園裡,處處可見富商,她盯著阮臥秋一會兒,再隨意掃過他身邊的諸位老爺。她常扮男裝陪在他身邊,自然對他交友挺熟悉的。他們在涼亭內說話,陳恩擺了什麼紙上去,應該是新橋的設計圖。不遠處有觀戲臺,戲子已在準備,某位老爺妻妾共四名正在涼亭下方的花園用點心,其餘的女子全是丫鬟,在園內來來去去的,沒有二郎提的女子啊,果然是謠言……二郎這混蛋,回頭非好好欺他不可! 慢吞吞地走向涼亭,注意到還有好幾名姿色不錯的白衣青年,怎麼頭髮有點眼熟呢…… 「老爺猜得沒錯,只要跟阮老爺約早上,多半他不會出現,趁此時獻男色最妥當。」男人低語。 「誰?」她好奇問。 「你管這麼多做啥?」那人揮手:「待會一談完,你就可以去巴結阮老爺了,記得,多說你的畫有多好,讓他心生憐惜哪!」 憐惜?她眨眨眼,問道:「那阮老爺看起來不像是會憐惜女人的男人啊。」 「他是不會憐惜女人,不過憐惜男人他就有一手了……我跟你提這麼多做什麼?真是!」那人匆匆地離去,顯然還要去忙其它的事情。 「原來你只憐惜男人啊……」難怪沒見過他憐惜她。她半眯著眼,看他跟諸位富商談得正興起,她又飲了口酒,瞧見自己同車的青年正跟其它白衣青年交談。 「你,就是你!」錢老爺的妻妾向她招手。 她慢慢走過去,笑道:「夫人們有事?」 「你這小娃兒真是俊俏,連聲音也好聽得緊,也是老爺找來服侍阮老爺的人嗎?」妻妾們掩嘴吃吃笑道。平日鮮少抬頭正視阮臥秋,連帶不識女扮男裝的她。 「服侍?」這兩個字用得真實意外敏感啊。她摸摸唇,想起昨晚,很隨意地笑道:「夫人們要這麼形容,也是可以。」 「老爺說過,找來的人必定多少懂畫。你會畫畫嗎?」 「略懂一、二。」 「那正好,老爺要談完正事還得等著會兒,你就畫張圖兒給咱們瞧瞧。」不等她答允,招來丫鬟撤去點心,換上筆硯。 敢情她變成貴婦閑來無聊打發的對象了?她回頭看了眼自家相公,而後聳肩笑道:「既然承蒙夫人們賞識,那在下就獻醜了。」 放下酒壺跟顏料,她看了看園內美景,隨即提筆蘸墨,隨興畫了下去。 「你說這小哥跟阮老爺身邊的男寵可有得比嗎?」 「阮老爺雙眼半盲,看不見這小哥的俊俏,只怕要憑運氣了。」 簡直若無旁人地聊起來了。她摸了摸鼻子,邊畫邊聽她們交頭接耳。 「上回我聽老爺說,他親眼瞧見阮老爺抱住那男寵呢。」 筆下一頓,不小心奪勾了一筆。 「還不止如此呢,聽說上回還有人瞧見那男寵肆無忌憚,光天化日地強吻阮老爺,偏阮老爺連半推半就都沒有呢。」 一人謠言可以當假,兩人謠言繼續視若無睹,但三人成虎?真有此事麼?她很想一笑置之,也知他絕非多情之人,若真有此事,必有理由,他沒有說出口,多半是不放在心上。若真有此事啊…… 心裡隱隱不快,那該是她獨享的唇,竟遭人侵犯,他也不推拒,是認為無所謂,還是知她佔有欲極強,所以不敢告知? 「小哥,你的墨弄得整張都是,到底會不會畫啊?」 她回神,瞧見紙上的美景全被墨汁滴得到處都是,她哎了一聲,笑道:「夫人且慢惱火,在下瞧天氣陰冷,多半是要下雨了。」勾勒湖上漣漪,仿佛細雨紛紛。 不由自主地又喝了口酒,陣陣涼風吹來,將她身上濃濃的酒氣吹散。 忽然身後亭內一陣靜默,陳恩快速奔出涼亭,難以置信瞪著她,然後道:「杜畫師,方才爺兒說,怎麼好像有股熟悉的酒味?要我來瞧瞧。」 「啊,陳恩,你想告密嗎?」她笑。 「告密不敢,不過杜畫師也沒法隱瞞,爺兒的鼻子靈得不可思議。」尤其是一遇她,仿佛比明眼人還可怕。 「那,他談完了嗎?」聽陳恩應了聲,她慢步走進涼亭,拱禮笑道:「杜某不請自來,請諸位老爺見諒了。阮爺,我買完顏料,閑來無事就過來等你,你不介意吧?」 阮臥秋深鎖眉頭,一臉發臭。「你過來點。」 她暗自扮了個鬼臉,走上前,還來不及跟他保持距離,就見他手一伸,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你身上好濃的酒氣!」 「路過酒樓,一時口渴罷了。」她笑道。 五指使力,深烙在她容易瘀青的膚上。 她暗暗吃痛,心裡也有點不高興,仍笑:「阮爺,我又說錯了什麼?」 阮臥秋抿著嘴一會兒,對著其它富商的方向道:「錢老爺,既然時間差不多了,咱們看完戲再聊。」 錢老爺極為識事務,偷覷了她一眼,忙道:「阮爺,咱們先過去了。」急忙跟著其它老爺起身離席,順便暗暗揮手,讓那些等在外頭的白衣青年先行離去。沒關係,錯過這次,還有下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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