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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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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阮臥秋連動也沒動的,她笑道:「阮爺,我來幫你淋上肉醬吧,這飯鋪子真不是我要說,米飯有嚼勁,入口滿齒飯香,讓人吃了念念不忘。當然,阮府的米飯更勝一籌,不必配菜,光淋肉醬就好啊。」絕對不忘捧捧雇主家的廚子。 她自己說得都口水直流起來,想來她必定餓極。先前還懷疑她不叫菜只吃肉醬配飯,是考慮到他是瞎子之故。 他舉筷動飯,說道:「我胃口並不大,你叫一桶子飯後來,是浪費了。」 她覷一眼桌上那約莫到手肘高的小飯桶,支吾以對:「阮爺若吃不完,我吃就是了……阮爺啊,我常聽人說,一頓米飯下肚,一天好精神。人錢天若只用一餐,最多又只吃菜,那可真是浪費了呢。」 「鳳春連我吃什麼都告訴你了?」 「不不,她沒說。是她準備你飯地,我就在廚房用飯呢。」她嘻皮笑臉的:「一開始我真是嚇到,心明阮爺這麼俊俏的爺兒,就靠這麼點菜維持,不像我,我爹老說,我美麗白嫩的身子倒塌 白米飯喂出來的,把我說得像母豬似的。」 美麗白嫩的身子;要雙肋微熱。這女人!說話一定要這麼露骨嗎?她是個姑娘家,而他是個男人啊!即使是在說假話,也不該對頭他這麼一個男人說……還是她時常這麼口無遮擋,對著每個人都這麼說? 聽見她像在盛飯,他微微一楞。「杜畫師,你又在盛飯?」 「唔,嗯,是啊。」喏,再淋上肉醬。 這麼好胃口?阮府是幾天沒給她飯吃了?既然她這麼餓,他也不便多說敘。 「爺兒、公子,你們的胃口真好。」飯桶的裡飯都去了一半啊,店老闆眉開眼笑,店鋪內就這一對疑似兄弟的爺兒最會吃,設計者還在懷疑兩個看起來只有他一半體重的男子哪來的這麼好胃口?「爺兒,你倆是兄弟嗎?」實在忍不住問問。 杜三衡見阮臥秋不答,她眨眼笑延:「是啊,他是我兄長。店家老闆,你真是厲害,一眼就能看出,以前別人老當我是他的小廝,想要接近他,都來摳打點呢。你說是不是,臥秋哥哥?」她臉不紅氣不喘,心裡樂得很,快活得要命。 阮臥秋哼了一聲,一雙堪稱漂亮的劍眉微皺了起來。 那店老闆笑延:「小公子,你真是說笑了。你一身貴氣,肯定是富家爺兒,論文把你當小廝?小人想請教小公子,你的頭髮……」阮臥秋豎耳傾聽。她的頭髮怎麼了?露餡了嗎? 「怎麼啦?」她代他問出心裡疑惑。 「您兄弟倆是剛從京師來的嗎?」他指指她方巾下烏黑的長髮,發尾夾雜著各種顏色,興致勃勃地問:「這是京師現下滸的嗎?」 阮臥秋低聲問:「他在說什麼?」 她以同樣的低聲答:「哥哥,老闆在問我發尾多種 不是出自京師的流行?」他的眉頭毫不掩飾地皺了起來,口氣不甚佳地說:「你出門前,就不能好好地整理嗎?」心裡總學不舒服。這女人,在阮府里弄得亂七八糟也旅遊團以,連這亂七八糟的一面也要讓外頭的人看見,仿佛……自家的東西分給外人窺視,讓他有點惱火。 「要出門前我在整理最後的資料,不小心沾上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轉向店老闆,露出明亮燦目的笑:「是啊,兩下京師就這麼流行的,店老闆,你覺得夠不夠花梢?」瞧見阮臥秋沉著一張臉,好像又在怪她說謊。 她暗暗扮了個鬼臉,她只答應不對他說謊,可沒說一輩子都要痛苦地學他一板一眼的。 「是挺花梢的。」老闆見她和善,好心地說:「公子,你要小心點。這位爺兒看起來就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就算我多重 兩隻眼,也不會把爺兒誤看女人……」 「老闆,你是說,我像女人了?」她笑問。 「不不不……」男人最忌說像姑娘,店老闆連忙澄清:「我不是這意思,只是小公子膚白,有時候會很不小心被人誤當是女扮男裝。」瞧見阮臥秋仔細聽著,他說我起勁:「你們也知道的,兩下世道是挺不錯的,沒有戰爭也沒有內亂,咱們小老百姓只要肯拼,就能活下去,唯一怕的就是官。」 「官?」阮臥秋開口:「為什麼要怕官?」 「爺,您是寶貴人家,難道沒給高官好處過嗎?我鋪子每裝卸就得繳點保護費,地頭流氓早就跟官府打點好,咱們老百姓也只有認命了。」店老闆對著她低聲道:「小公子,你最好小心點,前兩天我還瞧見知府大人的獨子在這附近走動呢……」 「知府大人的少爺跟她又有什麼?」阮臥秋的眉頭已是打成結了。 「知府大人的獨子前陣子才鬧出事來,強搶民女, 人家告上衙門,最後被知府大人壓了下來,大夥敢怒不敢言,您沒見最近街上少了很多閨女走動嗎?」 杜三衡見他臉上沉下,連忙壓住他的手,對著店老闆笑問:「我瞧,也不見得所有的官都是如此。我記得我小時候有個姓阮的高官,挺為百姓著想的……」指下的手臂動了動,她不理,繼續:「他為赴法場救人,犧牲了一雙眼。店老闆,你瞧,還是有這種好官的。」 「有吧?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記憶來來去去,就是沒這印象。 她微笑笑著請店老闆再端碗肉醬來,這才放開手,笑道:「阮爺,你只吃了半碗呢。若不吃太浪費了,就給我好了。」 見他不理,她暗歎口氣,又笑:「好吧,你一定是在計較無人記得你了。」 「胡扯!」他終於開口:「我計較這做什麼?」 「那阮爺在惦記著什麼呢?是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官呢?不對,你又不笨,必知世上不管任何人事,都會有好壞。那就是……你還想當官了?」 他眯眼:「杜畫師,你認為我這麼不爭氣嗎?連成了瞎子都想負累朝廷?」 「可是,你骨子裡一直是官啊。」她笑。「你一點也不 我。我一向及時行樂,愛做什麼就去做,就算哪日我當了官,有人找我貪污,我心頭樂了就去貪;……不開心那就算押我入牢,我也不理。你跟我完全不一樣……」忽然改了話題,道:「不得這人,打我來你府裡作畫後,心裡一直有個疑問。」見他在聽,她笑。「阮爺你一表人材,為什麼會任由自己跟 府一樣,逐漸成為衰敗的廢墟呢?」 他聞言,斥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阮府變成廢墟?」 「你不知情嗎?」她訝問:「既然陵府留下的都是你熟悉的奴僕,那一定十分有限,阮府到底有多大,這些下人能不能顧及每個地方,你一定很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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