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蝴蝶笨婢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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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貴姓芳名?我李唐公子向來有恩報恩,改日定攜禮登門拜訪。唉,說來可笑,我的運勢極強,沒想到今兒個也遭那瘟神之災——」 魚翩翩眯起眼瞧他:「你可知我是誰?」 「呃?我確信沒見過美人,不過想來閨名定是溫柔朔雅——」 「我就是那長安縣的瘟神。」 「啊?」他呆住了。瘟神會是這美人? 「我就是你嘴裡說的瘟神!」魚翩翩一腳正中他的小腹,當場讓他摔了個狗吃屎。收拾收拾茶攤,使喚小狗子、喜鵲—— 「反正楚大呆是贏定了。咱們回大街上等他去。」 「是,」那小狗子連看也不看那還在震驚當中的李唐公子,便急忙攜起包袱,拉著喜鵲跟上前去。 §10 「唉——」 「唉——」 「唉——」 長安城稀稀疏疏的歎息從店面前傳出。凡舉酒樓、米行、布店等等,甚至那青樓前也是擱了張凳子,上頭坐的正是店主。瞧見了沒,一條大街上有十來家店鋪,個個店土無聊得發慌,全聚在店門口哀聲歎息—— 「好幾日沒一筆大生意了。」 「是啊,就連客人來酒樓,也是點盤花生,喝那免費茶水,你說還會有什麼賺頭?」 「像街尾那家賣蜜餞棗泥的小店鋪就是熬不下去,才轉賣給人的。」 眾人聞言,齊聲歎道:「唉——」 自從那場爭奪瘟神的競賽結束後,長安城的經濟便一頤不振了。 那日三場競賽中,楚家大少是一連二勝。猶記當時天色昏暗才見到第一個人影緩步跑進明德門,眾人呼聲不絕於耳,早認定那先到達終點的非冷如影莫屬。 哪知—— 先抵達終點的,竟是鼻青臉腫的楚家公子! 當場眾人僵硬如石,唯一歡呼的只有魚家小姐—— 須知長安城沒一個看好楚大少的。哪知全跌破眼鏡,多少人拿家當下注,如今只有四人贏了這場大賭,小狗子、魚小姐、李唐公子,還有個知名不具的男子,至於其他的百姓全賠個精光,哪還有餘錢上街作樂? 而那叫人恨之入骨的冷如影呢?自從那日起便不見蹤影,據說辭了名捕的職位,浪跡天涯去了!幸虧他先跑了,不然他們准捶死他,什麼遠瞧起來像只孤傲的鷹,原來連那楚天剛都不如! 「唉,那……那相偕走來的不正是長安城經濟蕭條的主因麼?」那酒樓的掌櫃一瞧遠遠街頭上走來兩男兩女,前頭兩個正是白衫的楚大少同那綠衫的魚擁朗。 奇怪,這兩人怎麼瞧起來也挺相配的,男的是才子,女的也算美人,拼湊起來其不算才子佳人? 「黃掌櫃,你怎麼還呆坐在那兒?難不成真要等瘟神跟你打聲招呼,你才甘願?」其他店主早沖進自家的店鋪,大門深鎖起來。 「今兒個好生奇怪。」那魚瑚瑚東瞧西瞧,只瞧見大街上稀落幾人,店面商家個個緊閉著門:「今兒個是什麼節慶麼?怎麼商家店鋪沒在經營?」詢問地轉向在旁的楚天剛,卻驚詫地眨眨眼。 他怎麼笑得這般開心?是在笑她嗎?還是她臉上有好笑的玩意?不自覺地模了摸自個兒光滑嬌嫩的粉頰。 「翩翩……」原來他是在傻笑。試問幸福就在唾手可得之處時,還會有人不笑得開懷嗎?尤其連叫著她的閨名,也是一種莫名的幸福。 但,這種幸福總蒙上一層不安——例如,在這時代男子就是天,成親之後是要撐起一家重擔的。尤其在女人面前,男人是能頂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漢;但在她的眼裡呢?他算是個男子漢嗎?還是小白臉?他可沒忘初時見面,她老瞧不起他的懦弱無能。 生來二十載皆是上品書生,不懂打架、不懂勞力,終日只須捧棒書,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雖每日抽空勤練體力,但畢竟不比懂武之人。 在她眼裡,他究竟是怎樣的德性? 「少爺,到啦,到啦。這就是小的店。」小狗子驕傲得像只孔雀站在小小的店面前,差不多只有七、八坪左方,上頭還龍飛風舞地寫著:「狗子蜜棗行」,正是他托楚天剛寫的招牌。 那場競賽裡受惠之人也有他小狗子,投下的賭碼雖不多;但以一賠百,也狠狠撈上——小筆,先贖回奴才身分,再買了…間小店面。這下他小狗子能算是老闆了吧?想當初那老者還言之鑿鑿,說什麼他七世定為奴為婢。姑且不論假或真,現下他就不算是為人奴婢了吧? 他開了門,裡頭——個櫃檯,前頭七、八個大簍裡全盛滿蜜棗,他喜孜孜地先奉上一盤:「少爺、翩翩小姐,你們先嘗嘗看。這是小本經營,大部分都是批來,還有喜鵲親手做的玫瑰糕。我早想好了,我的店面小,沒多少人會注意,只有——家家的推銷,就算不能賺大錢,好歹也能養家糊口——」說畢,俏俏地瞄了一眼早紅霞滿面的喜鵲。 那楚天剛微微——笑,道:「現下我在同幾家商人接洽,不如回頭你帶幾包蜜棗回府,我為你推銷便是。」 「商人?」魚翩翩早就想問——售「這幾日找你,你大多時間都外出,莫非都是同那些商人在一塊?你不是書生麼:怎麼交了商場上的朋友?」她是好奇極了。 他神秘地笑了笑,瞧著她的目光有幾分神情、有幾分期盼:「我總須為將來打算。以往我只懂啃書,但我無意參加科試,家中雖有恆產,但難保沒有坐吃山空的一日。如今我既要成親,就要為將來打算,總不能叫妻兒餓肚,是不?」 「所以你要從商?」魚翩翩咬了咬唇,問他:「你喜歡當個商人?」 「談不上喜歡,但也不排斥。」他執起她白玉似的小子,嚴肅道:「倘若我直想著與你成親後的歡愉,而罔顧成婚男子的一肩責任,那我也不配娶你了。在這種時代,男子是天,必須擔負起一切重責大任,但我並不奢望你將我視作天,只盼你累極、倦極,能有個地方有所依靠——翩翩,你願意依靠我麼?」 「我若不願依靠,又何必為你放巴豆?」她紅著臉,呐呐道。 「巴豆?」現下最想的便是親吻她的桃紅小唇,哪裡還理會那什麼巴豆? 從他發覺自個兒愛上她以來,從頭到尾只親她一切,那火辣甜蜜的滋味尚在記憶裡。 忽地他抓住她的肩,嚇了她一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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